宇文皇室因多年被氏族和侯府架空,要钱没钱,要兵没兵,对江南基本插不上手,这一次全是内阁做主赈灾,救援,林晟还死在江南,宇文景也下定决心不能放任内阁和方大帅继续把持朝政和军政,若不然,他和先帝也没什么区别,因此才会急着抄了凤家和苏家,得到他们在京都的财富。凤妤搬空了京都的银庄,却搬不空宝丰在燕阳各地的分号,宇文景这一次抄家得到凤家,苏家除了凤妤掌控外大部分的财富。
  有钱,近京和中州的军队又是听令于宇文皇室,宇文景手里的权力比起先帝要大得多,因此内阁的话语权就会比前朝弱许多。
  权力这种东西,本就是你强一分,他弱一分,你退一步,他进一步,宇文景在这场权力角逐中仗着皇室天然的震慑力和威严,占了上风。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像斩杀镇北侯府一样,大开杀戒,宇文景深知自己仍要和氏族搞好关系,所以并不急着对付氏族。
  张伯居和林和礼本来交情平平,如今全在内阁,又是两大家族的未来家主,倒是有同坐一船,荣辱与共的交情。
  张伯居和方楚宁是发小,从小就跟着方楚宁混,他是张老太傅的嫡孙,是张老太傅手把手教着长大,性子却没有老太傅那么古板。也不喜欢和氏族那群太过于孤傲的子弟来往。他科考比林和礼晚三年,中了榜眼,也是那一年最风光的人。
  氏族公子能考中三甲,那是非常光宗耀祖,值得炫耀的事,张伯居没进翰林,去了都察院,与林和礼一直都没什么交情,顶多是年少时在宴席上见过。如今一起共事,倒真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张伯居对宇文景的大动作颇为担心,他与林和礼虽部署了京官,各部都有自己的人,可锦衣卫和禁军插不了手。张伯阑虽是张家人,张伯居和他谈过,张氏宗族枝繁叶茂,张伯阑这一脉在张氏宗族默默无闻,得到的资源不多,且张伯阑是庶出,心高气傲,张氏宗族的利益远远不如他个人利益,他知道只有宇文景能保住他的荣华富贵,所以不会动摇,张伯居也就没再找过他。
  林和礼也想了办法要插手锦衣卫和禁军,可这两地方如铁桶般,根本撬不动,两人都很发愁。
  如今宇文景又抄了苏凤两家的产业,京中许多富商人心惶惶,怕宇文景会对他们下手,若他再控制江南,氏族对皇室的掣肘会大大减弱。
  “谢珏上一次来相国寺刺杀他,锦衣卫增援就差一点点,谢珏和百来人差点就被他留在相国寺了。可我怎么看,谢珏都不像是来相国寺刺杀他的。”张伯居与林和礼正在林府里小谈,谈到宇文景和锦衣卫,自然就会谈到谢珏来相国寺刺杀的事。
  这件事在朝野中影响可不小,人人都猜测着谢珏来京都究竟做什么,林和礼也怀疑谢珏是为了和桑南建立关系而来的,毕竟韩子期还在京都,谢珏这时上京都显得非常可疑,可他们都派人严密监控着韩子期的动向,并没有看到韩子期和谢珏接触。
  谢珏甚至都没来过京都。
  “他不是为了刺杀宇文景来的。”林和礼说,“锦衣卫被宁州铁骑引开,目标并不是他,只是调虎离山。
  第405章 画像
  “是为了谢大夫人?”张伯居蹙眉,朝野里人人都知道宇文景对凤姝的觊觎之心,不顾人伦,所以张伯居提起凤姝,都会特意喊谢大夫人,以表尊重。
  林和礼对此事也捉摸不透,“可大表嫂仍在相国寺,这事也很难说得通,听风若想要带走表嫂,不会半途而废,连城那边已传回消息,他们一行人已北上,总不能虚晃一枪,听风来京都,定是办好事才会回宁州。他那性子,不达目的不罢休,若刺杀宇文景,也会闹得天翻地覆,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离去。”
  林和礼了解谢珏,就如谢珏了解他,不可能是刺杀宇文景。
  “那是为什么?他上相国寺,也就只可能是谢大夫人。”
  林和礼说,“且不管他,眼下最重要是科举和春耕,其他事都放一放,以北河为界,看谁能够让百姓们生活得更好,这一次江南疫病元气大伤,今年的春耕若再耽搁,那是逼得百姓往宁州跑。”
  林和礼与张伯居都更关心春耕,是否能恢复经济,让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宇文景却对眼下宁州控制十二州极不满,多次提出想要中州出兵,陈铭将军倒是听令,可好几次都被方楚宁驳回。
  方楚宁驳的理由极有说服力,中州疫病刚过,谢珣在扬州一战成名,深得人心,如今出兵只会引来百姓逆反心理。
  方楚宁不愧是大帅从小毒打长大的儿子,尖锐而犀利地问宇文景,大灾过后,民不聊生,却要兴兵,你想亡国吗?
  宇文景看到奏章时,气得扔了,怒不可遏,林和礼和张伯居等人眼观鼻鼻观心都不做声,大灾过后兴兵,且是内战,这不就是等着百姓叛乱和指责吗?
  林和礼这一次罕见的没有反驳中州的意见,他也不想打,可他们也明白,再给十二州几年时间,他们怕是无一战之力。
  如今就是战也不是,和也很难。
  张伯居想起扬州百姓挡在大帅面前救谢珣的那一幕,心情很是复杂,第一次与林和礼讨论一个问题。
  “柏卿,如果十二州安居乐业,谢珣兵临城下,我们该如何?”
  林和礼轻笑,“真有那一日,就是燕阳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