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气数,难说的很啊!”林和礼难免生出几分挫败来,可不管再怎么挫败,这事也要解决,疫病爆发到各州郡会死无数人,如今是整个燕阳同舟共济的时候。
扬州的乱局非常棘手。
前期李咏的无脑操作导致矛盾激化,灾民和百姓都怨声载道,灾民齐聚闹事,纷纷扰扰,很难再相信州府。
谢珣很快就镇压住城中的灾民作乱,毕竟扬州城中几十万人,守备军也有数万人,只要方法得当,总能压得住暴乱。
大雨冲刷过的地面湿滑积水,谢珣带着一群府兵清空城西所有的民房,然后在中间垒砌石头和沙包,作为分界线,城中得了疫病的百姓全部住到城西。
消息一出,齐聚街上的灾民又暴乱起来,几千青壮年灾民聚在城中抗议,差点和府兵又打起来。
“大家不要相信他,州府只贪功劳,不会安置我们,他们只会把生病的人筛选出来,全部格杀勿论。只要把生病的人都杀光了,疫病也就控制住了,不想死了,不要相信他们。”
“对,不要相信他们,当初就是听信州府说的会安置我们,所以我们来了扬州,结果把我们关在城外,我的妹妹和母亲活活被饿死。”
“城外每天上千人死亡,尸骨得不到埋葬,腐尸百里才滋生出疫病,我染了病,我活不成了,我也要拉着你们扬州人陪葬。”
“对,拉着他们陪葬,拉着他们陪葬!”
群情激愤,每个人都声嘶力竭地喊着恨,每个人的眼底都通红,绝望,面对死亡没有人能坦然面对。
“是,州府有错,不该关闭城门,可州府又有什么错?他已经接收三万灾民进城避难,他也是好心救济灾民。可他高估了扬州城中的物资储备,低估了灾情的严重性,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灾民涌向扬州。如果他继续接收难民,扬州城人满为患,大家吃什么,喝什么,如何安置,这都是问题。州府是错了,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天灾,是天灾淹没你们的土地,粮食,害得你们流落至扬州。”谢珣沉声说,“如今疫病蔓延,你们真要把疫病带到各地州郡吗?扬州城中有无辜百姓几十万人,你们要拉着他们一起陪葬吗?你们死了父母,妹妹,不是他们造成的,你们的恨也不该是他们来承担,州府做错了,如今在尽量补救,请大家相信我们。”
谢珣声音坚定,就像他在宁州铁骑军中起誓时一样,凤妤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笑意温柔。
脱胎换骨的谢珣!
谢珣说,“州府设立分界线,是要把健康的人群和疫病人群分开,疫病不能肆意蔓延,我们都能要活下去。疫病是可以治疗的,你们若继续闹,拖延病情,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我们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将来。请你们一定要相信州府,各地州郡会送来粮食,药材,我们一定会打败疫病。”
“不要相信他,他在说谎,我们不相信州府,他们肆意虐杀百姓,把我们当牲口,凭什么相信他们?”
“对,凭什么相信你!”
谢珣摘了面巾,露出棱角精致的脸,“我是镇北侯府的小侯爷谢珣,也是宁州铁骑主帅谢珣,我从十二州而来,你们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们侯府。我镇北侯府世世代代会守护燕阳百姓,哪怕我们叛出京都,我们也不会对百姓疾苦置之不理。”
谢珣这两日忙扬州事务,都是以州府的名义,并不曾暴露身份,这话一出百姓哗然,谁不知道谢珣叛出京都了。
可燕阳,仍是燕阳,十二州也属于燕阳。
谢珣心情复杂,他是逼不得已搬出了镇北侯府的名号。
他和谢珏早就弃了宇文皇室给的封号,如今为了安抚民心,又搬了出来,镇北侯府是金字招牌,不管多动乱的局面,似乎只要有侯府的人在,百姓就能安心。镇北侯府几代人在燕阳人心里都是守护神。
“你真的是秦王谢珣?”
“我是!”谢珣说,“请大家相信我,治不好你们的疫病,我和你们共生死,绝不离开。”
“朝廷不管我们,竟是叛出朝廷的秦王来扬州救我们。”有人掩面而泣,崩溃大哭,这几天的惊慌,恐惧,绝望和死亡不断地把他们拖向深渊。
没有人愿意杀人放火,没有人想要抢掠作乱,他们只想活下去,如今有一个人站起来想把他们拉出深渊。
“疫病能治,我们都能活下来!”谢珣沉声说,“天无绝人之路,大家一定要团结一心,哪怕最后疫病失控,至少我们努力过了。”
“好,就冲着你是谢珣,我们相信你!”
谢珣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暖阳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很快给谢珣新的面巾让他戴上。
灾民们只要配合,这事就能慢慢地进行。李咏虽然没什么本事,又把亲眷送走,扬州州府里的人倒有骨气,都留下来,做事的人就很多。谢珣派人去登记疫病人数,男女老幼分开安置。
一部分人处理尸体,幸好是冬天,尸体腐烂也没那么快,所有的尸体统一拉到城外一把火烧了。
有一些居民隐藏病情的,州府也会挨家挨户给他们科普,疫病会传染,必须要隔离救治,只有城西的隔离区有药材,所有的药材全部供应隔离区。
虽然得了疫病,不肯去隔离区,那就只能在家传染所有人,全家送命,如此一来,得了疫病的人也不敢隐瞒,全送到隔离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