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韦懊恼,“是,是,是,我都忘了,阿妤千金贵体,是不宜冒险,坑道建了数年从未出过事,可也怕有意外,阿妤在外围看看就好。”
暖阳蹙眉,燕阳矿难屡见不鲜,西洲铁矿从未上报,谁知道是压下去,还是真的没有矿难,州府的幕僚那边问不出来什么来,矿山都是盐铁司在管,他们知之甚少。
凤妤也没傻到孤身下坑道去,若是他们埋了火雷,狠心拉人陪葬,这就是她的坟墓,爬都爬不出来。
她素来珍爱性命,不想作死连累他人。
天公不作美,浓云和山脉昏昏沉沉连成一片,盛夏的天说变就变,矿山上狂风大作,暴风雨即将来临。
暑热难耐,前方已是浓云密布,矿山路难走,凤妤的帏帽被吹得乱飞,露出那张白皙而绝美的脸孔。
暖阳担心暴雨难行,轻声说,“姑娘,下次再来巡视吧。”
“好!”
倏然,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张猛连滚带爬地从远处的矿坑爬出来,“姑娘,救命啊,他们抓了我的大哥,吊在高柱上!”
几名身穿盐铁司官袍的府兵追着张猛过来,张猛从小矿坑上滚下来,这几人手持弓箭朝张猛射来,大有要杀人灭口的架势。
凤妤蹙眉,一名副将已领着铁骑俯冲而下,“住手!”
铁骑弯弓射箭,一排箭矢挡在盐铁司官兵的脚下,张猛被磕得头破血流,一身狼狈地爬到凤妤面前,“姑娘,他们抓了我大哥。”
“怎么回事?”
“那边的矿山,根本不是铁矿,是金矿……好大一座金矿!”张猛一抹额头上滚落的血,“这群王八羔子霸占矿山,是因为他们发现一座大金矿。”
凤妤脸色大变,转头看向苏孟韦,却不见苏孟韦踪迹。
“小舅呢?”
春露和秋香回过神来,齐齐变了脸色,刚刚苏孟韦还在人群里,他们都被张猛和盐铁司的纠纷转移视线,没看住苏孟韦。
一名铁骑说,“姑娘,他往东边去了。”
凤妤身边人多,苏孟韦又一直跟在她身边,后面的铁骑有人看到苏孟韦的身影,凤妤眉目微冷,铁矿上发现金矿是常有的事,西洲盐铁司却秘而不报。
难怪他们根本不在意铁矿,难怪这座山有两万人驻守,驻守的人数远超开采的工匠,他们是守着金山,怕走漏消息,他们还必须要供应宁州铁骑所需要的兵器和铠甲,所以不敢惊动宁州铁骑,所以一边开采铁矿,一边开采金矿,瞒而不报,难怪西洲盐铁司富得流油,田地荒废却能够不断地从锦州买粮。
因为他们坐拥一座金山!
凤妤在带人进山前特意带上张虎和张猛,就是心中存疑,她粗略了解过矿山的开采冶炼,不明白为什么盐铁司的人全都集中到矿山。一开始她误以为是为了大力开采铁矿,可这么多人的生产力和铁矿出产并不匹配。
祝盛开脾气这么暴躁,连自己弟弟的仇都能压下去也很奇怪,他们三番四次阻拦她来矿山巡视,凤妤就觉得他们心中有鬼。
她怀疑矿山里藏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事。
她起初怀疑是矿难,西洲盐铁司从未报告过矿难,这就很不合常理,张虎和张猛在矿山待过,她让张家兄弟脱离大部队到处走一走,看看这矿上到底隐瞒什么,没想到竟是藏了一座金矿,凤妤自己也没想到。
祝盛开和苏孟韦的注意力全都在凤妤巡视上,带她在矿坑那边巡视,谁知道她声东击西,看着是巡视,竟派张家兄弟进了腹地,发现了他们隐藏的金矿。
“发信号!”凤妤当机立断,铁骑只来了两千人,凤妤也交代过陈江东,若是发现增援信号,尽数来援。
金矿瞒而不报,又要杀张虎,张猛灭口。
今天这场冲突免不了。
“是!”暖阳向城中铁骑发送了增援信号。
金矿深处,祝盛开也看到了一朵烟花升腾上空,他知道苦苦隐瞒的金矿暴露,气急败坏,本来他就打算把凤妤骗到坑道里直接埋了,伪装成矿难。谁知道中途出了岔子,她竟派人来矿山深处。
“臭丫头,声东击西,奸诈狡猾。”祝盛开站在矿道高处,下面是将近一万的盐铁司官兵,原来是悍匪,祝盛开高声说,“兄弟们,我领着你们来西洲已有四年,我们吃香的,喝辣的,骑最烈的马,抱最美的姑娘,我们在西洲肆意快活,是凤妤来抢夺我们的家园,打破我们的宁静,如今她还要来掠夺我们的金矿。天下纷乱,群雄四起,凭什么就他谢珣能自立为王,派铁骑抢夺西洲,践踏我们的生活,我们要反抗掠夺者,守护我们的财产。兄弟们,今天不是她凤妤葬身矿山,就是我们的死期。当初我们一无所有冲进西洲,拚死一搏,如今我们也要杀出背水一战,杀出一条血路,杀了凤妤,守护矿山!”
“杀了凤妤,守护矿山!”
“杀了凤妤,守护矿山!”
……
山匪们亢奋激昂,杀气冲天,一道闪电穿透浓云,雷声轰鸣,燥热而狂烈的风吹过矿山,扬起一片灰濛濛的尘土,天色和矿山融为一体。
绑在高柱上的张虎被吹得昏头转向,“张虎,恨就恨你跟错了人,竟然跟了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今天我就杀你祭旗!”
“杀不死我,你就是孙子!”张虎不畏死亡,都是一方悍匪,气势强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