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宁心里一沉,两人静静对视片刻,都有一种说不清的剑拔弩张,方楚宁沉默地躺到床上,谢珏转身离去。
这是谢珏的床,他的鼻息间全是熟悉的松木香。
听风与他知无不言,唯有一事,他要装聋作哑,方楚宁心中滚起一抹戾气,和谈就是一场骗局,能打为什么要谈!!!
谢珏路过谢璋庭院时,本想喊谢璋,想了想,还是没打扰大哥休息,一个人去找侯爷。希望他爹懂事点,不要让他多费唇舌。
第170章 父子
凤妤魂穿谢珣时,镇北侯,谢璋,谢珏和谢珣正在书房里,剑拔弩张,镇北侯一脚踹向谢珣,凤妤虽魂穿谢珣,却没有谢珣对身体的掌控力,被镇北侯一脚踹飞三米远,撞到门槛,眼冒金星,疼得眼泪瞬间飙出来。
侯爷打逆子,这么狠吗?
谢璋和谢珏见到谢珣哭了,双双震惊,连一贯不动如山的谢珏也瞪圆眼睛,比谢珣挨了镇北侯一脚没站住,被踹飞这么远还要震惊。
镇北侯似也没注意到自己一脚竟把谢珣踹飞,怒发冲冠,指着谢珣怒骂,“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挂在嘴边,你真是肆无忌惮。我镇北侯府五代镇守边关,死守燕阳,如今北蛮和谈,只需数年。万物复苏,宜耕宜畜,安居乐业,你要挑起战端,桑南蠢蠢欲动,北蛮虎视眈眈,燕阳还要陷于战乱多少年?你两年不在边境,沙岭河畔白骨皑皑,你都忘了吗?”
凤妤捂着被踹疼的腰腹,盯着镇北侯赤红的眼,并不知道谢珣究竟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镇北侯指着他,“说啊,怎么成哑巴,你不是挺能说吗?”
凤妤不是谢珣,不知他说了什么惹怒侯爷,她只知道腰腹疼得厉害,镇北侯说,“皇帝不成,换一个,亏你说得出口。你怎么不自己挥军造反呢?自己坐上去呗,谁都不行,就你行呗。你不姓谢,出门喊一声,有几个人愿意誓死效忠,铁骑效忠的是镇北侯府吗?是宇文皇室吗?都不是,他们效忠的是燕阳百姓,谁挑起战祸,谁就是镇北铁骑的仇敌。”
凤妤心口狂跳,从镇北侯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小侯爷的狂妄叛逆。谢珣从不是数典忘宗,离经叛道之人。他在雪灾中挺身而出,分明忠君爱民,出什么事让谢珣失言,惹来侯爷的雷霆之怒。
“谢珣,你怎么回事,流连花丛,花天酒地,站都站不稳了吗?”镇北侯总算发现自己的逆子还躺在地上,不免暴怒,“给我起来!”
镇北侯脾气火爆,小侯爷年轻气盛,两人在战事上经常意见相左,镇北侯踹谢珣是家常便饭,力度掌握得很好。能教训逆子,让他知道疼,又不会真的伤着他,可不曾一脚把人踹飞三米远。
凤妤有心给小侯爷辩解两句,刚要说话倏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真正的谢珣已回来了。腰腹疼痛,人还横躺在地上,谢珣脸色微变,三姑娘代替他挨了一脚,定是疼极了。
谢璋和谢珏就围观了小侯爷被踹飞,先是震惊,看到谢珣落泪,更觉得出现幻觉,无人劝阻镇北侯,两人过于震惊而袖手旁观。
又见谢珣一脸委屈茫然,谢璋和谢珏都怀疑是不是今晚太疲倦,所以他们真的出现幻觉,直到谢珣咬牙切齿地起身。
谢璋和谢珏对视一眼,都看懂彼此眼底的意思。
总算正常了!
“我不过是一时失言,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动手。”谢珣心想这么短时间内,三姑娘聪慧过人,应该不会说什么话。
谢璋起身,拦住又要动手的镇北侯,“父亲,知许确是一时失言,您别放在心上。然而,听风的话也不是危言耸听,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
他起身走到书房的沙盘前,手指点在京都南边的谷里城和高坪县,谢璋说,“谷里城有六万驻军,高坪县有三万,是京都近卫军。快马行军一个时辰能驰援京都,城内还有两万禁军,两万御林军和一万京都卫。铁骑驻扎在城外十里坡,若听风所言不假,皇上要杯酒释兵权,三万铁骑被内外夹攻,很容易陷入死局。依儿子所见,把三万铁骑调到城内驻扎,若真有变动,我们也有应对之策。”
“铁骑驻扎城内,他睡得着吗?”镇北侯说,“铁骑也无理由要驻扎城内,你们兄弟是不是杞人忧天。皇帝被世家所迫,政见上没什么功绩。虽多疑所思,却断然做不出飞鸟尽,良弓藏的事。就城内那几万禁军和御林军,也不是铁骑的对手,他们心知肚明。”
谢珏抿唇,已有不悦,谢璋失笑,“父亲,听风生气了。”
镇北侯看了一眼谢珏,清清喉咙,摆着父亲的威严,却不说话了。
谢珣蹙眉说,“功高震主的将军,几人能有好下场,你还要整顿世家,暂时交不出兵权就要做万全准备。不能一叶障目,除非你上奏,交出兵权。世家沉痾已久,你不想管了,那皆大欢喜,天下太平。”
镇北侯纵横沙场几十年,牢记家训,忠君爱国,心中仍有一片赤子之心。盼家国安宁,君臣和睦。可他又生性不羁,脾气火爆,并不掩饰自己要整顿世家的野心,建明帝自然乐意等他出手。
可世家呢?
他们会甘愿吗?
先帝是怎么死的,谁也不会忘。
镇北侯沉着脸,“你们说怎么办?”
谢珏说,“铁骑进城驻防,高坪,谷里派人监视,传信给边境,让崔将军带两万铁骑去十二州剿匪,布防连顺两城。父亲和大哥离京前,不能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