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骨和眼睛生得极是深邃,像是鹰隼般锐利,高鼻薄唇,看起来实际年龄要大,英俊得充满侵略性。
谢珣和独孤靖是老仇家,他踩断过谢珣的腿,袖箭射穿过谢珣的肩膀,谢珣也砍过他的手臂,两人真刀真枪厮杀过。
几月前还在境内相逢,独孤靖临走时还撂下狠话,要杀镇北侯府满门,谁能想到北蛮这么快就和谈。
谢珣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两国和谈,不伤来使,他风度翩翩地和独孤靖见了礼,望向独孤靖背后的五百北蛮人。
人高马大,极有威胁力。
然而,这是京都。
燕阳的地盘!
独孤靖双手交叠于胸口,行了北蛮的礼,谢珣想到几月前那场厮杀,独孤靖差点杀了凤妤,他笑意更冷,招呼都懒得打。
鸿胪寺卿周煜说,“九王子远道而来,定是辛苦。请移步驿馆,稍作休整,待明日进宫,觐见陛下。”
独孤靖眼睛盯着谢珣,并不掩饰他的厌恶,仇恨,似是没听到周煜的话。
“本侯是和谈的主使,九王子,别来无恙。”谢珣淡淡说,“希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本王,等着!”独孤靖声音低沉沙哑,像山间野兽。
两人剑拔弩张的关系,旁人都能察觉到,林鸿远给谢珣一个眼神,和谈期间,不要纠缠于私人恩怨里。
谢珣已不把独孤靖放在眼底,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不过是困兽之争,不足为惧。
北蛮人浩浩荡荡进城,城内百姓熙熙攘攘,都在围观传说中三头六臂的北蛮人。京都卫维护秩序。京都城中,恨北蛮人的不在少数,却在京都卫安抚下,并未闹事。
独孤靖黑骑红甲,目光如炬地看着繁华京都,贪婪和决心在他眼底一闪而过,这燕阳的锦绣山河,是北蛮人梦中的家园。
谢珣要忙和谈的事,京都卫交给张伯熙和林萧,张伯兴。魂穿凤妤的时间也从两个时辰,改到一个时辰。
谢珣一开始魂穿凤妤时,她日日腰酸背痛,备受折磨,如今渐渐得趣了,身体好,胃口好。满足了口腹之欲,她一贯虚不受补,近日周大夫调整她的饮食,她日日容光焕发,凤妤很开心。
凤妤暗忖,若小侯爷能不厌其烦坚持两三年,或许她还真能长命百岁。
夜深人静。
镇北侯府主院的书房里,镇北侯和谢璋,谢珏,谢珣正在谈话。燕阳虽是战胜方,和谈却不是占尽百分百的优势。若不然,镇北侯主战,击退北蛮,那就没有和谈一事。北蛮若继续打下去,他们损兵折将,燕阳也会被拖垮。
第165章 月亮 (加更)
“江南传来战报,桑南王在边境增加驻防,正在练兵,情况不容乐观。”镇北侯脸色沉凝,宁州烽烟刚停,桑南又有异动,且在和谈时期。
谢璋看着大帅传来的密报,脸色凝重,方大帅和镇北侯一南一北,相互守望多年,感情甚笃。有了大帅坐镇江南,镇北侯才能肆无忌惮和北蛮开战,也正因此有方大帅坐镇江南,世家哪怕忌惮侯府,多年来也不敢暗中使坏。方大帅甚至把自己最善战的长子方楚宁派到宁州。
江南来的战报,一分为二,一份呈到御前,一份传到侯府,两份战报的内容偶尔会有所不同。
谢珏怀疑桑南和北蛮早有勾连,所以主动进了和谈团。
“桑南和燕阳开通互市,来往密切。可宁州边境固若金汤,北蛮人和桑南怎么取得联系?”镇北侯蹙眉,问谢珏,“你怀疑的理由是什么?”
“直觉!”谢珏言简意赅,旁人若听了,气得想打他,可二公子说直觉,那就真的是直觉。
众人,“……”
谢璋沉吟说,“宁州边境这十年来,的确固若金汤,可几月前,独孤靖率十余人进我边境,长驱直入,这是一大隐患。我们至今都没查清楚独孤靖到底带多少人进燕阳,是否有人留在这里传递消息。”
这也是谢珏为什么怀疑北蛮和桑南勾连的原因。桑南在这节骨眼上生事,过于巧合,谢璋也心生疑虑。
镇北侯说,“北蛮即便有人留在境内,又如何传讯回去?”
“独孤靖被我砍伤,没了半条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了交战地,边境防线已不是固若金汤。”谢珣提起此事,心中仍是阴霾,他在顺城就向宁州传信,可谢璋没收到他的消息。独孤靖似是预判到谢珣的动向,半路杀了信使。
谢珣回京后又写了一封信八百里加急到宁州,镇北侯才知道北蛮人进了边境,为时已晚。
独孤靖已回到交战地,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回去的。
谢璋收到谢珣第二封信后,立刻去找镇北侯和谢珏,崔将军知道后,怕二公子怀疑他,当场移交兵权,要求谢珏彻查,就差挥刀自尽,以示清白。洗清嫌疑后,严防死守,出城审查都严格,别说进城了。
“边防整顿的事容后再议,先说和谈。”镇北侯沉声说,“一定要摸清北蛮的底牌,我们要休养生息,一定要停战。若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条款,能让就让,心底有数就行。至少争取到十年不犯边境。北蛮境内也不容乐观,他们也不想再打,所以不必太客气,桑南若真想围魏救赵,就是主动挑起战祸。”
“北蛮不曾和谈过,不知道会提什么底牌,我会尽量周旋,前些日内阁也找我谈过,基本条款应该都不成问题。”谢珣冷笑说,“内阁主和,愿意无条件退让,你也说要停战,若北蛮要求过分,也要无条件退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