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抱着她悔恨落泪,心疼她流落在外受苦,凤妤心中心无波澜,无动于衷,迟来的母爱比草贱。
她不要了!
她怨吗?
自然是怨的,可怨恨有什么用?命令一到,父母仍是要离开,年幼的她知道,人这一世,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
若不是祖母和姐姐,凤妤想……她应该早就死了吧。
姐姐明明比她仅大三岁,在她失踪的两年里,却带着府兵在外寻了两年,从宁州寻到京都,走遍十二州。
凤妤心绪难平,明明困倦至极,却又难以入眠。
镇北侯府,谢珏归家。
镇北侯看着三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和龙章凤姿的儿子们,心中激荡,快活不已。宁州平定,北蛮求和,再无烽烟,他的儿女们得享太平,一家团圆,没什么比这一刻更温馨,更令他骄傲。
若是长女在家,那就更圆满。
谢璋和谢珣陪着镇北侯饮酒,三人都是海量,喝掉夫人们埋了几年的女儿红,无一人说战事,夫人们都欢快地和丈夫,儿子们说这些年府中的趣事,京中的趣事。镇北侯从小就混不吝,侯夫人规矩虽严,却也管不住他。
侯府并无高门大户那般规矩多,更无食不言,寝不语的约束,侯爷回家后,府中用膳时满堂欢笑,久久不散。
谢璋和谢珣非常健谈,什么都能和几位夫人聊上几句,谢珏虽全程不曾说过三句话,却也很认真地聆听。
镇北侯比儿子们还要耐心,毫无军中杀伐果断的强硬,侯夫人训他,他都乐呵呵地听着。一家人近日说得最多的是谢璋和凤姝的婚事。
侯夫人还责怪镇北侯府把凤长青夫妻派去剿匪,怕剿匪半年不归,耽误婚期。听闻凤长青夫妻回城后,侯夫人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过府商议婚期,礼都备好了。
谢璋落落大方地说,“我和姝儿想把婚期定在四月下旬。”
兰夫人错愕,侯夫人也吃一惊,“这已是四月初,下旬办婚礼,如何来得及?我们看好的婚期是六月。”
“不行。”谢璋摇头说,“就定四月。”
牡丹夫人目瞪口呆,脱口而出,“难道姝儿怀孕了,你这么急?”
众人,“……”
谢珣一口酒喷出去,谢珏眼明手快,迅速避开,免得被谢珣脏了袖袍,镇北侯谴责地看着他芝兰玉树的大儿子,一副想打断他腿的暴躁表情。
谢璋罕见地面红耳赤,急忙辩驳,“我和姝儿发乎情,止乎礼,怎会做出这等不合礼数之事。”
侯爷和几位夫人都松口气,谢璋回城后几乎都和凤姝在一起,偶尔还在庄子上过夜,兰夫人还隐晦地和谢璋说过要克制守礼。其实真要婚前有孕,他们都不介意,在他们心里,凤姝早就是侯府的长媳,只差一场婚礼罢了。
兰夫人蹙眉,“那你这么急做什么?四月怎么来得及办婚礼,凤家四月里大姑娘要出嫁,来不及筹备第二场婚礼。”
侯夫人也说,“一个月也来不及筹备,六月最好,六月初六是好日子,我们都看好吉日,你有什么非要在四月成亲的理由吗?”
谢璋还想争取,镇北侯说,“听你母亲的,就这么定了。”
牡丹夫人高兴地说,“侯府好多年没有喜事,定然大大操办,好好热闹。”
谢璋没争取到四月办婚礼,略有点遗憾。
搞定一个儿子后,三位夫人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谢珏和谢珣,谢珏面不改色地迎着三位夫人的目光,不管她们笑得再暧昧,二公子就顶着一副冰块脸,平静如水地看回去。
算了,这个打算孤独终老,没什么希望。
三位夫人败下阵来,殷切地看向谢珣。
“长幼有序!”谢珣知道他们说什么,死道友不死贫道,“二哥的终生大事解决了,再轮到我。”
牡丹夫人笑吟吟地说,“知许啊,你有什么心仪的女子吗?”
谢珣面不改色地喝酒,假装听不懂,犹豫着要不要给家人们透个底,又怕凤妤再上门尴尬。
谢璋和谢珏对视一眼,给谢珣倒了杯酒,“大哥也想知道。”
谢珣也摆出和谢珏一模一样的冰块脸。
“别学你二哥,你十九岁了。”侯夫人说,“也该定亲。”
谢珣琢磨着和凤妤的三年之约,淡淡说,“不必定亲,三年后,我直接成婚。”
这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他,镇北侯都不例外,谢璋微微挑眉,“你是和谁私定终身?”
“你祸害谁家姑娘了?”镇北侯看着谢珣这张脸,定是谁家姑娘肤浅,看上他的美色,若不然,就他在京都的名声,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他。
谢珏面无表情,冷哼了声,牡丹夫人转头问,“听风,你知道是谁?”
“不知。”
镇北侯想到建明帝的话,心里微沉,建明帝一直希望把华珍公主嫁给谢珣,年龄相仿,且公主非谢珣不嫁。可他的长女已是贵妃,公主下嫁谢珣,成何体统?辈分混乱不清。
难不成烈男怕缠女,谢珣还真动摇了?
“只要定亲,谁家姑娘都行?”谢珣转着酒杯,试探地问。
众人沉默,熟知小侯爷性子的三位夫人非常谨慎,怀疑他和凤妤有一腿的两位哥哥沉默是金。
只有镇北侯在诡异的沉默里说,“你做什么美梦,当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