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什么?”
“我害你断腿,还要吃断魂散上瘾。”凤妤眼睛通红,抓着谢珣的手,“戒断时,痛苦吗?”
谢珣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不痛苦,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三姑娘,别记着了。”
他伸展五指和她交握,手背沾了她的汗,谢珣知道她多娇气,一路上为了不耽误行程,生生硬忍着。
凤妤心想,他的腿一辈子好不了,这事就一辈子不能一笔勾销。
她害得本该驰骋沙场的将军,再也不能完成自己的夙愿,听到宁州大捷时,他开心之余会有遗憾吗?
这一战,他本该站在千军万马中,亲眼看着宁州大捷。
“你赶路吧,我没事。”凤妤咬牙说,“天黑前,要进城吗?”
“我们不进城。”谢珣看着天色,天穹苍茫,万里无云,今天是一个好天气,“我们去西郊马场,你姐姐在庄子上等着你。”
凤妤松开他的手,又有些恋恋不舍,小侯爷的指骨匀称,且有力量,握着他时感觉很安心。
凤妤想,不仅是谢珣疯了。
她也快疯了!
第128章 冲突(加更)
官道上,倏然卷起了尘烟,马蹄声宛若惊雷轰然而至,谢珣看到了凤府的旗帜,谢珣轻笑说,“凤妤,你姐姐来了。”
凤妤倏然抓着他的袖子,“你要把我的伤夸得重一点。”
“为何?”
“姐姐会打我。”
谢珣,“……”
身着骑装的凤姝一马当先,张大随行,背后是一队苏家商行的护卫,一行二十余人。凤姝远远就看到追风,心中大喜,看到马车后更是松了一口气。谢珣跳下马车,朝她挥了挥手。
凤姝翻身下马,奔向马车,“谢珣,阿妤怎么样?”
谢珣行了礼,还未回话,凤姝已靠近马车,看到睡在被褥里的凤妤,凤妤暗忖,幸好是断魂散药效过去,看在自己气若游丝的份上,姐姐不会打她。她可怜兮兮地喊了声姐姐,凤姝眼眶就红了。
“阿妤……”凤姝跳上车来,凤妤疼得动弹不得,豆大的眼泪珍珠似的掉落,看得谢珣一愣一愣的。
柔软,脆弱,对姐姐充满了依恋,好像有无尽的委屈要诉说,却又说不出口,看来可怜极了。
“怎么流这么多汗,哪里疼?”
“哪里都疼。”
凤姝擦着她的眼泪和汗,恨不得以身相替。
凤妤的伤瞒不住,谢珣简单地说了一遍,凤姝心疼极了,安抚过凤妤后,她出马车说,“谢珣,飞影和暖阳在马场等你,你要尽快赶回去。林晟好像起疑,随时都会到马场去。北蛮人已被我转移到庄子上,有我的人看管,你不必担心。”
北蛮人出现在京都,隐而不报是大罪。凤姝本想在城内等消息,可随着时间推移,她坐立难安,仍是控制不住去找了飞影和暖阳。她出城前就看到禁军在集合,怕有意外,把北蛮人先藏匿在她的庄子上。
没有谢珣的命令,飞影和暖阳说什么都不肯,可凤姝身份也很特殊,是谢璋的未婚妻,是侯府半个主子。飞影和暖阳在谢珣毫无音讯时,还是听了她的命令。
谢珣略一沉吟,屈指吹响口哨,追风信步而来,“凤妤伤重,马车要走慢点,别颠着她。”
凤姝一怔,你该关心的是关在庄子里的北蛮人。
“我知道。”
他翻身上马,回头看了凤妤一眼,策马疾驰而去,凤妤看着他背影略有些惆怅。凤姝回到马车时,凤妤已收回视线,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当鸵鸟。
凤姝连日来没睡过一个好觉,凤妤常去相国寺,寺内武僧又多,从未出过事。凤姝偶尔会陪她去住几天,次数却不多。这段时间因凤婉的婚事,凤家很忙,问吉,纳礼,摆宴谢客,凤大夫人请凤姝搭把手。
张大浑身是血来报凤妤被北蛮人掳走,凤姝吓得魂飞魄散,她这几年走南闯北,盗匪,刺杀都遇过。却不曾如此惊慌,明知在城中等消息最为妥当,她也没能忍住。
当年阿妤被掳走,就是因为她。
如今,旧事重来,凤姝痛彻心扉,她把自己最好的护卫张大放在凤妤身边,就是为了护她周全。
若凤妤有什么三长两短,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姐姐,你别哭了,我没事。”凤妤想帮姐姐擦眼泪,却抬不起手来,悲从中来,她也跟着一起哭。
凤姝擦了眼泪,“姐姐不哭了,你也别哭,伤眼睛。”
张大过来赶车,一行人慢慢往京都方向去。
林晟果然带禁军来西郊马场,这是镇北侯府的马场,占地极大,镇北侯府有专门的掌柜在经营马场。
战事不紧时,谢家三兄弟都喜欢在马场跑马,隔壁是凤家的马场,两家几乎连在一起,凤家马场租给高坪县的商户在经营。
林晟养伤这段日子,越想越觉得那群壮汉可疑,特征太像北蛮人,他却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却隐约感到兴奋,激动,若是抓住北蛮人,定是大功一件。
北上这条官道是镇北侯府的掌控,北蛮人却长驱直入,镇北侯怎么都有渎职之罪,若能说动北蛮人反咬一口,扳不倒侯府,也会泼他们一身脏水。他是下属,只能揣摩上意,将功补过,若抓住北蛮人,太子定会龙颜大悦。
凤妤虽在相国寺,林晟却没怀疑凤妤会和北蛮人有什么牵扯,双方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