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质,就是要乖巧懂事,不要给绑匪找麻烦。
那群壮汉拿着画像问她是不是凤姝时,凤妤就知道这群人冲着姐姐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得到姐姐的画像,殿门前又听到小沙弥喊她凤姑娘,想必是认错了。凤妤也不否认,她否认了,他们未必会信,北方口音,用词艰涩,人高马大,她猜是北蛮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搞得画像。北蛮人要抓凤姝,无非是因为谢璋射杀北蛮王,她否认了,他们未必放过她,且仍会进城去找姐姐。
凤姝是能让凤妤不假思索豁出性命的人。
北蛮……他们不杀她,要带她北蛮做什么?
若是报复谢璋哥哥,直接杀了她就行,可非要带她去宁州做什么?凤妤昏沉中被颠得难受,北蛮人臂力如铁,她的腰如要被勒断。凤妤生生地忍住了,这群人跑了一夜,竟也不休息!
凤妤暗忖,给钱的话,能策反吗?
北蛮人的燕阳话学到什么程度,她能顺利地和他们谈判吗?
她要怎么脱身?凤妤在颠簸中,努力地想着脱身的办法,除了摘掉镇魂珠,还有什么办法?
算了,若不然,让小侯爷来吧。
若他侥幸不死,欠她的五十万白银就免了,小侯爷应该是乐意为了五十万白银拚命的。
一夜过去,天将泛白,他们路过一条溪流时,流水潺潺。一天一夜的长途奔袭,马疲人倦。少年身后的北蛮人喊了句什么,凤妤依稀能辨认出休息两字。宁州人和北蛮多年前有过互市,宁州人都会说一两句北蛮话。
凤妤已多年不曾听到北蛮话,极是陌生,少年勒住骏马,翻身跃下,单手抱着她丢在地上。凤妤额头磕到石头上,眼冒金星,剧痛席卷全身,她却生生地忍着装死。
北蛮人在休整,就着冷水吞了干粮后,又补充水源,水壶里都灌满水后,骏马在河边吃草,喝水,简单地休整。他们没有换乘的骏马,去宁州路途遥远,要做适当的休整。
凤妤睁开一条眼缝,看着他们背对着她泡在水中提神,冬雪初融,寒冷刺骨,他们挽着裤腿泡在水中。竟一点都不怕冷,凤妤偷偷地拽下头上的步摇和簪子,藏于袖中,颠簸一天一夜,珠钗都掉光了,步摇和簪子竟还在发髻上。天濛濛亮,四周昏暗,一边是河流,一边是山林。
凤妤见他们都泡在河里,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撩起裙摆往山里跑去。他们是北蛮人,在燕阳境内只能低调行事。只能趁着夜色奔袭,若她能跑进山里,找地方躲起来,说不定能等到救援。
前几天下过暴雨,又在山脚下,山路泥泞,凤妤的绣花鞋沾了泥土,重若千斤。还没等她跑到山林里,就听到一声咆哮,凤妤转头就看到北蛮少年在河里转头,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他不知朝北蛮人说了什么,那群人朝她飞奔而来,凤妤头也不回往前跑,被抓住顶多被打一顿,万一她跑了呢。
北蛮少年拎过大弓,搭上箭矢,瞄准凤妤的腿,他只要把人活着带会北蛮,祭祀北蛮的神,缺胳膊少腿,他并不在乎。
箭矢离弦,撕裂昏暗天光,朝凤妤射去。凤妤汗毛肃立,感知到危险,连滚带爬躲到树后。
北蛮少年一箭射空,怒吼了声,北蛮人朝凤妤飞奔而来,凤妤绝望地闭上眼,她离山林还有百里,她怎么都跑不过北蛮人。
凤妤垂眸落在镇魂珠上,手指轻轻地抚着那颗鲜艳欲滴的珠子,只要摘掉镇魂珠,生也好,死也好,都是谢珣的命。
凤妤的手指勾着手钏,只要轻轻一用力,她就解脱了。
谢珣应在睡梦中,或在操练京都卫,远在京城,安然无恙,这本就是镇北侯府和北蛮的仇。
凤妤红着眼,心里无数念头挣扎,生和死百转千回,最终却决定……求仁得仁。是她决定保护姐姐的,北蛮人带走她,姐姐平安,她求仁得仁,这和谢珣无关。
凤妤被北蛮少年粗暴拖出,她泪流满面,演起自己最擅长的人设,“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呜呜呜呜呜……”
小姑娘披头散发,满身狼狈,哭得我见犹怜。北蛮人生于风雪里,长于风雪里,生性强悍,不管男女。何曾见过凤妤这种弱柳扶风的少女。
北蛮少年叱喝,“不准哭!”
第116章 战神
凤妤抿唇,憋着哭,眼泪在眼眶地打转,显得更可怜,“哥哥,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会乖乖的。”
“诡计多端的燕阳人,我拔了她的舌头!”北蛮人的燕阳话说得一点都不标准,凤妤却听得懂。
北蛮少年身后一名壮汉走过来,拔出腰间匕首,要来割她舌头。
凤妤毫无骨气跪地,抱住北蛮少年的腿,“哥哥,救救我,我不哭了,也不跑了,不要割我舌头。”
她被掠走一天,依稀听到他们的交谈,虽一知半解,却也看出少年是这群北蛮人的首领。凤妤一边抱着他的腿求情,她是真不想被割掉舌头成了哑巴,一边摸到腰间的匕首。若真是走投无路,她死前也要带走一个北蛮人。
凤妤幼年时听过一场很惨烈的战争,父亲说,那场战役死伤惨烈,宁州大军抱着一换一的悲壮上的战场。她活不了,理应抱着和宁州将士一样的决心,带走一个北蛮人。
“不要哭,烦!”北蛮少年粗声粗气地警告,凤妤的眼泪说没就没,北蛮人抬手阻拦了拿着匕首的北蛮大汉。两人用北蛮话交流起来,语速极快,凤妤听得一头雾水,只能察言观色,那大汉故意拿着匕首在脖颈一横,心不甘情不愿地警告她,凤妤就知道她这三寸不烂之舌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