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军队,军令如山,指挥使拥有生杀大权。
“他们罪不至死啊,你大可以把他们逐出京都卫,等候大理寺发落,他们都是世家子弟,身份尊贵。京都卫不是你们镇北铁骑,你说杀就杀。”吴大人的亲侄儿也被杀,如今红着眼控诉。
安远侯阴阳怪气起来,“吴大人这话真是好笑,京都卫是护卫队,不听军令,那就斩啊,又不是第一天当兵。哎呀,忘了,世家子弟嘛,身份很尊贵,娇生惯养抗命不能杀,这么娇贵,去什么京都卫?”
吏部尚书李大人说,“小侯爷领军赈灾,事急从权,京都卫不从军令者,皆可当场斩杀,并无过错。听吴大人的意思,世家子弟的命很尊贵,抗命也不能杀?那真是闻所未闻。”
李大人虽也是世家出身,家中子弟也有被见逐出京都卫,他却不认同吴大人的话。张大人也说,“小侯爷刚上任京都卫就碰上雪灾,京都卫横行霸道惯了,在天灾前也无所顾忌,小侯爷不杀难以服众,日后怎么在京都卫立足。”
“谁说不是呢,吴大人和李大人心疼自家子弟,也不能污蔑小侯爷吧,毕竟他才是京都卫指挥使。”安远侯淡淡说,“若你觉得世家子弟身份尊贵,抗命不能杀,回去赶紧把自家子弟召回去,惹不起哟。”
还牵扯上镇北铁骑,给他脸了!
一旦扯上镇北铁骑,谢珣就不方便说话,可朝中镇北侯嫡系多,世家里也有镇北侯嫡系,谢珣并不是孤立无援。
林大人和吴大人也没想到京都卫被见逐那么多人,仍有世家为谢珣说话,气得脸色涨红。
吴大人说,“可小侯爷上任第二天,见逐八百京都卫,好大的官威。”
“不从令者,留之何用?”谢珣沉声说,“我见逐八百余人,自会补足人手,不劳吴大人费心。”
“行了,别吵了。”建明帝说,“朕算是听明白,四名世家子弟不从命令,谢珣杀之,这也没什么错。军令如山,谁抗命都能杀,家中子弟若真的娇贵,那就领回来吧,免得哪天又被谢珣给杀了,你们又来金銮殿闹一场。”
第90章 要钱
建明帝发话,林阁老由始至终也没说过一句话,林大人和吴大人也不敢再闹,建明帝登基十年来,最擅长和稀泥,也偏帮镇北侯府,世家早就习惯了。
建明帝却想,谢珣飞扬跋扈,在京都卫惹出更多的事端,世家和镇北侯府矛盾越大,他越乐见其成,最好是谢珣在朝中孤立无援。他越偏帮谢珣,谢珣越能肆无忌惮,世家越憎恨谢珣。
早朝刀光剑影,出来时雪下得更大,安远侯和谢珣相伴出金銮殿,笑着打趣,“第一天上朝感觉如何?”
“比在宁州杀敌还累。”谢珣说得真情实感。
安远侯大笑着拍他的肩膀,“侄儿啊,军户的事别急,慢慢来。这才哪到哪儿,开胃菜都没吃完,有你受的。”
安远侯大笑着离去,谢珣站在台阶处等林阁老,林晟出来时见到他,虽在朝中有过争论,林晟却笑说,“小侯爷,晚上得空一起喝杯酒。”
“好!”谢珣肃立,应了邀约,林阁老和几名阁老也随着出殿,他们还要去文渊阁议事。
几名阁老见到长身如玉的谢珣立于雪中,都有眼力劲先走一步,谢珣过来扶着林阁老,“外祖父,雪天路滑,孙儿扶您。”
林阁老正要说话,龚大人追出来,差点摔了一跤,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着,“阁老留步,小侯爷留步。”
龚大人跑得气喘吁吁,扶正官帽后,苦着脸说,“阁老啊,小侯爷,饶命啊,户部真的拨不出款。马上就要春耕,这关乎宁州一年的军粮,这是大事,银子不能动。冬天有雪灾,内廷要修缮,军队要发饷,哪有钱啊,户部去年的税银大半都给了宁州,到处都在节衣缩食。百官饷银也减半,就算是这样,户部也只能备下春耕的钱啊。”
龚大人一到春耕和秋耕,哭穷是必备项目,可怜老大人年过半百,殿上哭穷,家里骂娘,燕阳王朝户部尚书绝对是烫手山芋。管钱,管钱,得有钱管啊,国库空荡荡,他每年都要变着法子从世家薅钱。
“这如何是好啊!”谢珣也跟着一起哭穷,“我连祖产都卖了,填了城北的账,京都卫还要发饷。难道再卖祖产吗?父亲回来定会打断我的腿。”
“小侯爷,你这私账,我是真的填不了。”龚大人眼眶都急红了,“阁老,您说句话,国库什么情况,您最清楚。”
林阁老步履蹒跚,胡子花白,眼底有着浓浓的疲倦,“禁军大营的饷银减半,空出来的银子平了京都卫的账,日后饷银准时发放。谢珣这笔私账,户部打欠条吧。”
谢珣,“……”
外祖父,你怎么用我的招数呢?
龚大人瞬间喜笑颜开,五十万两至少不要户部出,禁军削减过一次饷银,再减半怕是要闹起来,毕竟是皇城卫军。
林阁老说,“这是内阁决议的,让林晟去安抚,国库空虚,军民一体,先过了冬天再说吧。”
“是,是,下官明白。”龚大人欲言又止,又鼓起勇气,“阁老,实在不行,再募捐一次吧,覆巢之下无完卵,钱放在府库里只是石头,流通起来,才能钱生钱啊。”
谢珣总算听龚尚书说了句顺耳的话,林阁老看着茫茫风雪不语,龚大人点到即止,快步离去,谢珣扶着林阁老去文渊阁,“外祖父,拆东墙补西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