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浓看到谢珣的目光,略有些恼意,“表哥,那凤妤生得那么好看吗?”
谢珣姿态从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晃着酒杯,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好看。”
这是客观意义上的好看,不管他和凤妤再相看相厌,凤妤这张脸哪怕穿得再素净也掩不了倾城色,这宴上多少惊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林玉浓气结,林萧目光更是晦涩,他也发现许多世家少年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在凤妤身上,十七八岁年龄的少年郎欣赏不来女子的气质和内涵,美是他们最直接的刺激。
凤妤回到座上时,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在侯夫人身边时太过惹眼,她都能感觉到许多目光都凝视着她,不管是垂涎或鄙夷,她反杀林雨燕后就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清净日子,可若放任林雨燕,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两权相害选其轻罢了。
太监来报,皇上驾到,所有人起身迎驾,凤妤也随着凤长林,凤大夫人起身,躬身作揖。
随着礼乐响起,建明帝携一众妃嫔来到殿中。
皇后和谢贵妃一左一右伴着他进殿,德妃和丽嫔,太子和太子妃,二皇子,三皇子,大公主,二公主紧随其后。
众人跪拜,高呼万岁。
凤妤随众人跪拜,建明帝喊了声众卿免礼,众人平身坐好,凤家的座次离王座很远,声音也听得朦胧,隐约是听到建明帝说了一些回顾今年,展望来年的场面话。今年燕阳王朝过得不太顺利,年底难得松快,君臣同乐。
太子和太子妃坐在王座左侧,二皇子,三皇子和两位公主在右侧,太子妃怀孕已快临盆,肚子高高隆起,林大夫人紧张地看着太子妃。
凤家被贬到宁州时,建明帝还是藩王,凤府离王府很近,只隔一条马路,那条马路上种满了杏树和李子树。每年夏季,李子和杏子成熟时,王府几位公子喜欢爬树摘李子和杏子,凤家姑娘多,大哥凤文榕从小循规蹈矩做不出爬树的顽劣事。凤姝见凤妤馋,会让他们多摘两篮,她们家四姐妹常在树下等宇文家几位公子投喂,凤妤那会年龄小,跟在姐姐身后只顾着吃。
宁州的李子和杏子真的很甜,有一次她夜里馋,姐姐偷偷带她从角门出来摘杏子,吵醒隔壁院内读书的宇文世子。世子怕凤姝夜里爬树摔伤,自告奋勇攀爬上树给她们姐妹摘杏子,夜里视力有限,他踩到枯枝上,不慎摔下树砸伤凤姝,被还是藩王的建明帝带上门负荆请罪。
孩童时,她们家姐妹和宇文家的几位公子感情都很好,大公主宇文华珍和凤姝,凤婉年龄相仿,两府角门相对,仅五米之隔。孩子们经常从角门出来在那条路上玩,夏季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光。
她五岁时,宫变突起,镇北侯来宁州藩王进京,王府和凤府的地位也翻天覆地变化,那段快乐的时光也戛然而止,凤府姑娘们长大了,不再爬树,也极少到街上去玩。
凤妤对那段记忆已很模糊,她太小了。太子和二皇子更愿意和凤姝,凤婉玩,三皇子也喜欢两位姐姐。她和凤姈是小跟屁虫,天天跟在哥哥姐姐,他们下河抓过鱼,爬树掏鸟蛋,天高皇帝远,也没那么多规矩,宁州民风开放,那边长大的孩子个性都很强。
坐得近的官员们小声交谈,夫人们也交杯换盏,姑娘公子们倒是规矩得多,宴席上的菜微凉,从御膳房到宴上,有一些菜凉透了,凤妤就挑了点蔬果吃。宫里给姑娘们备的是果子酒,甘冽清甜,凤妤倒是很喜欢。
舞台中央正表演着歌舞,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宛若太平盛世,凤妤欣赏着舞娘们曼妙的身姿,无端想起了芙蓉居的艳舞和杀机。她看向谢珣,谢珣慵懒地靠着,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舞娘们,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里盛满风流,沉醉其中,凤妤轻笑,小侯爷装风流公子,其实一点都不像。
哪有温柔乡的风流公子,会有这样深不可测的眼睛。
歌舞停,文官们文斗赋诗,场面非常热闹,凤妤只觉得难捱,盼着早点散席,她更想念香闺里的软枕暖被。
她正喝着果子酒,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拾级而下,迳直走到凤府宴席前,笑盈盈地说,“皇后娘娘召凤家三位姑娘觐见,姑娘们随奴婢来吧。”
凤妤微怔,凤婉和凤姈也很诧异,她们进宫两次,皇后娘娘从未召见过,大夫人惊疑不定,姑娘们已起身,她也来不及叮嘱几声。
凤婉,凤妤和凤姈依序跟着大宫女到了王座前,跪地拜见,皇后娘娘慈爱可亲,“十年未见,你们都长成大姑娘了,可还记得本宫?”
凤婉垂眸,温柔说,“皇后娘娘国色天香,母仪天下,臣女们时常怀念,一日不曾忘。”
“本宫也时常想起你们,想起府邸前的李树和杏树,想起你们和太子,老二,老三和华珍在树下玩耍时的笑声。”皇后轻笑,转而和华珍公主说,“华珍,可还记得你的玩伴们?”
第61章 刁难
大公主宇文华珍身穿深紫色宫装,眉目英气,声音也很爽利,“母后,儿臣和凤婉,凤姝可是宁州三美呢,怎会不记得?”
这话把建明帝也逗笑了,“你们自幼感情就好,日后若是想念,可以多召她们进宫陪你玩。”
“谢过父皇,儿臣正有此意。”华珍公主说。
凤婉迎着建明帝的目光,紧张得手心都是汗。宫中真要召见,她们也推脱不了。凤妤在这种场合就和鹌鹑似的,没点她名绝不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