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长林一听是方家,脸都白了,“你怎么去和方家说亲?”
大夫人匆匆站起来,忐忑不安,“这儿女结亲之事,素来是双方父母先问过意愿,男女双方相看过,差不多再上门提亲。儿媳也是和方夫人口头谈了,这有何不妥?”
“不妥就不妥在,方家这门亲不能结,三年前回京都,婉儿刚及笄,你要为她挑选夫婿,我给过你一份名单,明着告诉你,这份名单上的亲家结不得,方家位列第一,你都当成耳边风。”老夫人失望地看着她,“你只看得见方家的荣华,却看不到背后的危机,你会给婉儿,给凤家带来灭顶之灾,愚蠢至极!”
“祖母,你偏心,方夫人都应了,方大公子文韬武略样样拔尖,又和谢璋齐名,为何结不得?”凤姈不服问。
“住口!”老夫人训斥,“大人说话,小辈不许插嘴,好好听着。”
凤姈吓了一跳,呆呆地坐着,少见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
“你糊涂啊,你要和方家结亲,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凤长林也急了。
“你一心在公务上,忙得脚不沾地,何时把婉儿的婚事放在心上?”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不懂?”凤长林气得眼前发黑,“我挑选的亲家,已是极好的。新科状元刘安,人口简单,家中虽清贫却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这样的女婿你都看不上,非要削尖脑袋往高门大户里钻,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第33章 偏心
“那刘安家有只有薄田几亩,父亲残疾,母泼辣,京中连一套像样的宅院都买不起,婉儿许给他岂不是要吃糠咽菜。哪比得上方家,一等君侯,方楚宁又端方英勇。有这样的女婿,你脸上不光彩吗?”大夫人气红了眼,据理力争。
“我的娘啊,你这无知妇人……”凤长林气得捂着胸口,凤婉起身扶着他,“父亲息怒,这事都因婉儿而起,您别责怪母亲。”
“婉儿,你坐下,这事和你无关。”老夫人也是心疼长孙女,连喝了三口茶,压住心中的火,“张氏,你家道中落后心中有怨,我理解你,也体谅你。我们凤家也因那场叛乱几乎家破人亡,他们兄弟一文一武,根扎稳打才能回到京城。文榕高中后,我为他挑了几门亲事,你都不满意,想聘宁如郡主的长女,我知你心结,也如你所愿。宁如郡主是富贵闲人,夫君在朝中也是闲职,无关紧要。可方家不一样,姝儿已定镇北侯府,若我们家再有一个女儿许配方家,镇北侯府和方家就是连襟,皇权和镇北侯府已有隔阂,岂容镇北侯和方家有姻亲关系?你有没有想过,苏家富可敌国,是我们的姻亲,姝儿嫁到镇北侯府,镇北侯间接有了江南苏家的财富,军权,财政一手抓,婉儿再进方家,皇帝还坐得稳吗?”
大夫人眼里有泪,多年的不甘,怨恨像是潮水一样淹没她,“母亲,二叔是你儿子,夫君不是吗?你处处为二房的孙女筹谋,可想过我的婉儿和姈儿。就因凤姝和谢璋定了亲,婉儿就不能嫁到高门大户,只能一辈子仰人鼻息吗?”
“住口!”凤长林起身,抬手就想打她,凤大夫人倔强地仰着脸,眼泪却流淌而下,多少委屈,痛苦她都咽下了,为了二房委屈她的女儿,她决不愿意。
凤长林也痛苦,又不忍下重手,跪下磕头,“母亲,请你看在她一片慈母心肠,饶恕她吧。”
凤婉眼眶也发红,狠狠地拽着手帕,低头落泪,凤姈更是想要维护母亲,又不敢顶撞祖母,凤妤心疼地看着凤婉,欲言又止。
凤妤其实很喜欢凤婉,大姐姐温柔,贞静,从小爱护她,若有什么好的,从不吝啬,她给凤姈的,也会给她准备,在国子监被人孤立,羞辱,凤婉也会站出来维护她。
可方家,真的不能嫁!
老夫人无视凤长林,对凤大夫人更是失望,“婉儿是凤家嫡长女,寻门当户对的婚事,平平顺顺,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她需要仰谁的鼻息?你一心要和二房攀比,可你要知道,一山总比一山高,总有人比你过得好,也总有人比你过得差,你若真心疼爱婉儿,她的婚事,你不要插手。”
“母亲,当年镇北侯府定下凤姝,你也是如此说,让我不要插手。”凤大夫人落泪,指着凤婉,“她是长姐,容貌,品性哪里输给凤姝,镇北侯府要聘长媳,你越过我的婉儿,定了凤姝,你让婉儿情何以堪?”
凤长林顾不上礼仪,起身去捂她的嘴,“无知……你不要再丢人了。”
“让她说!”老夫人拍着桌子。
“明明是母亲偏心!”凤大夫人不甘控诉,“若不然,嫁到镇北侯府的,该是婉儿。”
“这件事过去多年,你果真心存怨恨。”老夫人失望极了,“我们当年被贬宁州,为什么侯爷要和凤家结亲,因为侯爷和老爷有交情?你怎可如此幼稚?镇北侯府看中的是江南苏家,当年你家道中落,缠绵病榻,我怕说了实话,伤你自尊。又怕她们姐妹心生芥蒂,所以我告诉你,镇北侯府看中了姝儿。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低的那一处要付出巨大代价。所有东西都标好价格,你想要那泼天富贵,你也要有同等的价值。”
凤长林已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凤大夫人白了脸,怔怔地看着老夫人,她何尝不懂,只是麻痹了自己,还当自己是世家大族里的嫡长女。老夫人的话撕碎了她的梦,大夫人泪如雨下,软软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