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话,他也未好说出。
瞧他这样子,沈菱歌低头一看,瞬间明白了。
古人男女大防,这中衣对她来说倒是没什么,可在原住民秦闻笙这样的日常穿着体面的贵公子眼中,这已然是不得体。
许是秦闻笙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正坐回来,却又在火光映照下,看到她交领中的沟壑,连忙又将眼睛侧到一边,但已稳住语气,“今日事出突然,只是沈老板已为人妇。如此场景让他人看来怕是遭人误会,有辱沈老板名节。”
“你我光明磊落,何惧人言。”沈菱歌失笑,但她还是将盖在秦闻笙身上的外衫拿起穿好。
待沈菱歌整理妥当,秦闻笙身体虽是虚弱,但还是勉强着穿上衣衫。
衣衫干燥,隐有木柴之味。
平日觉着呛鼻,此时却分外好闻。
二人穿戴整齐,借着火堆的温暖,欣赏着漫天的星光,耳边是不是传来水波撞击岸边的声响。
“沈老板沉思可是在为余公子担忧?”
“是啊,也不知他是否平安。”沈菱歌深思之事并非只这一件,但秦闻笙既然问起,她也便顺口应下。
“余公子有沈老板挂牵,却也令人羡慕……”说到这,秦闻笙似觉用词不妥,转言道:“若是明日余公子寻到此处,生了误会,在下愿全力说和。”
误会?
这话倒叫沈菱歌哑然失笑,“多谢秦公子好意,想来他不会如此。”
若是他会,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那么她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他推开,推到离自己远远的地方,再不必为原书的结局而烦忧。
“沈老板夫妇伉俪情深,余公子心怀坦荡,是在下小人之心了。”秦闻笙说着,留心着沈菱歌的神色,只看她浅笑不语,倒显得此刻的自己略微尴尬了。
“恕菱歌冒犯了,这些杀手是冲着秦公子来的吧?”沈菱歌说话间,扭过头看向他。
秦闻笙接收到了沈菱歌的眼神微微一愣,轻叹一口气,“沈老板果然聪慧过人,原是邀请二位共乘马车,不曾想还连累了你们。”
“秦公子可是有什么麻烦?得罪了什么人?”她随即又追问了一句,“若是需要帮忙的,秦公子尽管开口。”
“既然此事已然牵连了沈老板,在下说出来倒也无妨。”秦闻笙从沈菱歌脸上收回目光,“其实,在下身世倒是与沈老板相似。只不过在下父母去得早,那时在下年幼,只能将家业委托给父亲生前好友……”
说起往事,秦闻笙面有追忆之色,“可惜在下身子不行,不如沈老板雷霆手段,撑起家业。稍有不慎,便遭人暗杀。”
“菱歌并不这样认为。”沈菱歌接口道,“秦公子虽未讲明太多,在只言片语中,方可知其中艰难。然反攻是需静待时机的,菱歌那时是得了时机,手握烧瓷之技,家族中便无人可及。而秦公子能在这种群狼环伺,动辄要取你性命之境中,坚守至今。”
她看向秦闻笙,眸中就像是星星飘了进去,又似有火光闪动,“足以证明,秦公子并非等闲之辈,故而静待时机即可。”
言落,秦闻笙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听她一番豪言壮语,字字句句将他惊艳。他从未想这样一番话会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更没想到当这些话落入他的耳中激昂了他的胸腔。
没由来的燃起斗志,眸中不禁流露出欣赏之意。
而那颈间小痣就像是有开启幻境的魔法,让他的脑海中又播放起来那仙女靠近他、亲吻他、拥抱他……和现在这样鼓舞着他。
“秦公子?秦公子?”沈菱歌感觉到了秦闻笙这样如火一般的眸光,微微意外,浅笑轻声唤道,“何以这样看着我?”
“抱歉,在下失礼了。”秦闻笙连忙收敛心神,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只是讶于沈老板的一番话,若非亲眼所见,断然不敢相信是出自女子之口。”
听了这话,沈菱歌倒也没恼,只是无奈叹道:“世人对女子总有误解,其实若给女子机会走出府院中,相信女子定然不会输于男子。”
这话任凭谁说,都会叫人笑掉大牙。
可这话是沈菱歌说出来,任凭谁也没资格驳斥一句。
她脸上仍然满是自信与期许,仍然期待她所说的场景能早日实现。
“或许吧!”秦闻笙并不能确定是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如沈菱歌一般有这般手腕与能力,也只能如此说道。
“不过,沈老板当真是身怀技艺,能制出青瓷、驾驶马车技能出神入化、还能游泳救人、生火取暖……”
这话中赞叹是藏不住的。
当然这些在秦闻笙看来是事实没错,但沈菱歌听来,确实是夸得她脸红,只好随口应付了几句。
却在两人话语尽,短暂的安静中,天空泛白。
在湖面的那头,冉冉升起一轮明日。
“哇!日出!”
朝阳释放出点点金光,自那天边撒向水面。
水波涟漪处俱是金光闪闪,好似一颗颗钻石嵌入其中,晶莹璀璨。
那么多人为了看日出日落早起登山涉海,她曾经不懂,而此刻,她懂了。这样的景色,让她心中充满希望,这大概就是朝阳的魅力。
她看到这样的场景,不自觉一跃而起,双手拢成喇叭大声喊道:“日出!你太美啦!”
而一旁的秦闻笙,心思却不在日出上。他没有出声,目光却被眼前这往日里从容不迫,气势万千,此时却因为看见了日出而开心的像孩子一样的女子紧紧吸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