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若是以青瓷为争端,势必让人以为沈家瓷器行已归属户部,且户部内部是否还有争夺之意还尚未可知。
出于自保,应为中立才是上策。
一言一出,不仅是沈仓宇父子,就连余时民与白丛山都面色一敛。
“咚”的一声,白丛山将酒盏重重地放在桌上,“哼,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子口出妄语?”
“普通女子自是不能参与白侍郎这样的宴饮。莫说普通女子了,就算是普通男子也没资格来不是吗?”沈菱歌从容不迫,不紧不慢道。
“你……”白丛山被沈菱歌逼得一时语塞。
自然此时,沈仓宇父子也不敢作声,生怕引火上身。
“沈姑娘,你可要注意是在与谁说话。”余时民不动声色地提醒沈菱歌,当然也是在为他自己打圆场。
“沈姑娘所言,怕是想与本官表明你与男子无异是吗?”白丛山缓了缓神思,突然笑道。
“自然。”沈菱歌既然敢当众拒绝与白丛山的合作,她也不怕再认了这个。
“好好好!”白丛山连叫了三声,忽而起身,将放在架子上的酒坛移至桌上,“男子出来饮宴,必是要大口喝酒以示诚意。沈姑娘,你敢吗?”
这一坛酒下肚,必然是酒醉不醒了,如此场合……
“白大人,小侄无礼,您还多多体谅。”沈仓宇终于站出来躬身赔罪,“明日她还要去烧瓷,这坛酒下去,怕不能如期交货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大伯父会为她说话,不仅如此,就连一边沈傲也道:“是啊,大人,不如由在下替堂姐……”
“哼,先前还说男子与女子无异,到头来还不是要靠男子出头。”白丛山冷哼一声。
现如今,沈菱歌若不喝下这酒恐难消白丛山心头之气。
她撇了一眼那酒坛,当真是满满一坛。
犹豫片刻,沈菱歌莞尔一笑,抱起酒坛,“白大人远道而来,我们身为东道主,自该敬您才是。”
说完,举起酒坛便往嘴里灌,一股辛辣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
这个感觉,太过熟悉。
曾几何时,她去游说a轮融资之事,这样的场面,又不是没有见过。
对了,怎么差点忘了,她可以兑换系统工具啊。
正当沈菱歌心思飘渺之际,她突然感觉手中一空,不禁抬起眼眸,却意外地发现身旁多了一个身影。
只见那人面如冠玉,眉宇间透着一股不羁的风采,竟然在她不知觉间夺过了她手中的酒坛。
他高高举起酒坛,俊美的脸庞被酒气浸染得微微泛红,然后毫不犹豫地仰首倾斟,将那一坛酒尽数灌了下去。
“这位是……”
在白丛山开口之际,余时民一见来人,双眼瞪得老大,刚欲说些什么。
来人唇角噙着淡笑,宛如溪水中涟漪波纹,“在下余时安,乃沈家赘婿。”
众人皆是一惊,赘婿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身份,怎被他说得似乎是多么荣耀一般。
“余时安?”白丛山看了看他,又望向余时民,“余时民……你们两人是兄弟?”
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余时民早就瑟瑟发抖了,哪里还敢搭话,眼珠一转,指着余时安怒道,“混帐东西!你来这做什么!”
“所谓赘婿自也是沈家人,夫妻一体,娘子需要对大人敬酒,在下饮来自然也是合情合理。”
余时安淡淡地笑了笑,目光扫过众人,最后望向余时民,“余大人,在下既是入了沈家的门,自是沈家的人,您亦无需介怀。”
在此时,沈菱歌侧过头望向身边眸中带着浅浅醉意,谈笑风生,举重若轻的男子,似是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他可知今日的举动,无异于同自家大哥割席,甚至与余家决裂。
一个是身负功名的大儿子,另一个不过是个游手好闲小儿子,还成为了赘婿。
余家会选谁,显而易见。
“大人,瞧您,动怒了不是。来,再敬您一杯。”余时安径自又满上一杯递予白丛山,“白大人,您瞧,我们都是小门小户的。别的也不会,只会做个青瓷罢了。您看得上眼的,便多买几件。”
见状,沈菱歌明了余时安正缓和气氛,她也不是不通世故之人,也端起一杯酒笑道:“是啊,大人,您瞧,我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尽惹人讨厌。您就大人有大量,勿要与我们一般见识。”
厢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余时民等人静静坐在那里,或低着头赏着杯中酒,或举目望向窗外的月色,无人敢发出一声,静待白丛山开口。
就这样僵持了半刻,白丛山面无表情,只问:“若是户部需订制五件青瓷,摆放于堂上,沈家瓷器行可能供上?”
“自然是没有问题。”沈菱歌接口道。
得了应允,白丛山这才饮下手中的酒,余时安沈菱歌二人见状,也随之一饮而尽。
接着,白丛山转着手中的酒盏,神情依旧严肃,“不日定会有其他官员前来订货,但你们沈家瓷器行要记住了。户部的这批,必须是第一批。”
“是。”沈菱歌应声答道。
如此,原先尴尬而紧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酒过三巡后,这场宴饮终于草草收场。余时民随着白丛山离开,路过余时安时,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瞧你如何同母亲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