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身侧的指尖微动,影子便踩在脚下没在晃动了。
到底在顾忌着些什么?
性相、家世,还是未来,有什么还感觉到不安的。
摒弃心里乱糟糟的想法,苏缇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涂野的电话,他一定知道陈屿会在哪里。
电话在快要挂断时才接通。
“喂苏缇吗?怎么了?”
“我想知道陈屿平时在康复中心的话会去什么地方?他还没回我的消息。”
苏缇靠在墙边,手骨处有些泛白发冷,她用手去搓热。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一楼大厅这边,打算往上找。”
“我建议你先去三楼看看,就是你们科室对面那栋楼的三楼。”
苏缇脚跟接触地面,脚尖翘空点地一下、两下三下。
心里面空落落几拍,她问:“他去那边干什么?”
老年康复科正对的那栋楼是住院的楼层,只有有一些情况比较严重的病人需要专门看护,没有什么理由会去到那边,除非……
她移步向那边靠近。
“苏缇慢点过去,”听声感觉涂野心情较好,“你和他在一起了。”
她笑了一声:“他没有跟你说?”
“只听了一半还没有说完,不错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你呢,不打算找一个女朋友。”
“……不谈这些。”
听到“啪嗒”一声,涂野的声音开始变了含糊,猜想应该在抽烟。
苏缇听他的话放慢去找陈屿的脚步,于是两人谈话的时间得以延长,但剥离出陈屿这个共同好友,她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你突然回b市是发生了什么事?走得这么急,当然要是不方便说的话可以不说。”
“没事没事,又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东西。”
“啪嗒啪嗒”声接二连三,涂野开始把玩手心的打火机,厚重的金属外壳每一次嵌合都发出类似重金属的共鸣声。
“我前几天打了个电话回来,被家里面的人数落了个狗血淋头。”
他停顿了一下,狠狠地吸了口烟了,压制住欲脱口而出的脏话,“然后我就被勒令回来了。”
苏缇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打电话谈论的内容,也不知道是哪一点遭到了他家里面人的苛责。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能说开吗?”
“误会是没有的,错误倒是一半一半,别为我担心,现在最差不过是回家继承家业。等等我现在有个电话打过来,先挂了有空再聊。”
“好的,你去忙吧。”
“还有,他是很喜欢你的。当然我也不是摁头硬是要你去接受他,你们在一起了这很好,要是今后出现什么矛盾,你先来找我,我可是拍胸脯说没问题的担保人,如果是他不对,我就揍他一顿。”
苏缇觉得他后面一句话带有一些幸灾乐祸与似曾相识,她表弟说过,周扬说过,加上他就有三个人了。
她笑着回了一句:“他哪里承受得住。”
挂断电话,朝涂野提示的方向走,迈上三楼,转个弯就在尽头处看见了他。
放缓脚步,没急着过去,苏缇这时反而扭头去观察这一栋楼。
这里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住宿楼的配置别无二致,楼层的不同大概是观景的角度相异。
在一楼看,对面楼所有的窗户都是反光,能见到的就是庭院中央的景致。
走到了二楼视野变宽,三楼……她朝对面望去。
苏缇的手搭在窗户玻璃上,收回时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冷。
慢慢靠近,在正对她科室的那几大块玻璃前可以将里面状况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他在康复中心无所事事的时候,也都在看着她、盼着她。
陈屿听到声响转过身来。
她带着几分近乡情怯,一开始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快步整栋楼找他,等到真正在他面前时却开始自矜地放缓脚步。
心底无序的杂音沉寂下来。
她想,没有理由不公开,她比谁都希望能得到在乎的人的祝福。
*
临冬时节,温度断崖时下降,街道上行人寥寥。
康复中心里开着中央暖气,感觉不到冷,但这样人造的温度透不到风,闷闷的。
陈屿手机搁置在耳边,另一只手伸到盖着双腿的毛毯里,暖气就在他的头顶,但这样的温度下他的手还是冷的。
“刚刚那个电话结束了,别催我,现在我们又回到那个问题上,苏缇答应下来,看来我想的方法还是可行的。”
对面涂野的声音带着笑。
陈屿眨了眨眼睛,没高兴多久,心里面某种卷卷的情绪不知不觉堆积,过后是难以言喻的惆怅。
“喂喂,你还在听吗?”
“我听着。”
刚开口一股酸涩再次从胃部翻上了咽喉,他死马当做活马医问:“……可是该怎么样才能让她接受和我亲昵。”
涂野手指摁了摁拧紧的眉毛,他不说话,但感觉骂得很脏。
“你每天到底都想些什么,现在既然纠结这样的问题。”
陈屿开窗,透过细微的缝隙冰凉的风扑在脸上,聊以化解眉眼间的灼热:“不问你了。”
涂野咀嚼他话里的语气,他坐直认真道:“你们刚刚交往,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苏缇不适应是应该的,我之前跟你说了要按步骤来,要给她适当的尊重。不过要张弛有度,不然你可能结婚都要落在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