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戈宁目不斜视,脚步不带停顿的继续走。
陆甲知晓她的脾气,平日里或许有些娇气,但还算温柔好说话,且最是心软,说几句好话便能哄住。
他见戈宁只是神色冷淡,并未说些怨怼话语,心里不由一松,认定她是在耍脾气,要多哄哄罢了。
陆甲快步跟上,如是说道:“当年我是有苦衷的,全是白老爷逼迫于我。
如今咱们住在皇城脚下,没有白老爷,方大勇也已阵亡,咱们还可以像以前那般,宁宁你知道我是真心……”
“你放肆!”
戈宁想着他会找来是打算为自己开脱,化解和戈家的恩恩怨怨,图一个好名声,乍一听他提起方大勇,言语间又透露出别的意思,戈宁顿时怒气翻涌,低斥一声。
“以前我和你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余光注意到有邻里在树下乘凉,戈宁压低声音说:“你别忘了,庚帖是你陆家先退回的。”
陆甲见她快步走远,话音急促些许,“退庚帖这事是我爹娘擅自做主,我是事后得知。”
戈宁不想分辨什么真假,也不在乎,只想着早早摆脱他,脚步更快了些。
“宁宁你慢些,小心摔着。”
“当年是我不对,宁宁你就原谅我吧。”
“宁宁你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陆甲苍蝇似的围着她,戈宁烦得很,忽地瞧见房东太太一路和邻里招呼闲聊,停停走走,离她不足百米。
戈宁眼睛一亮,几乎是小跑着迎上去,“婶子你这是去哪了?身上的衣裳瞧着是新裁的吧,真好看。”
熟稔的和邻里搭上话,戈宁一下子融了进去,陆甲半张着唇落在后面,想靠近,不敢,想放弃,不甘。
“呦,这不是租在你家的那个读书人,今儿怎么出门了?”
一婶子眼尖,瞧见不远处的陆甲,稀罕的多看了两眼。
“也不能天天读书呀,人都要读傻了。”房东太太回了一句,转头和戈宁道:“上回见你们说话,还当你们认识呢,这几日看你大哥那样,瞧着又不像了。”
“同是洪州来的,听着乡音亲切,多聊了两句。”戈宁笑着回答。
陆甲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只瞧出她们的话题似乎与他有关,而戈宁,笑得温婉,不知说了什么,惹得不少人扭头看他。
陆甲掐着手心,心底有些发慌,他强忍着不去猜测戈宁说了什么,面对众位婶子们明目张胆的审视,他只能扬起唇角礼貌微笑,故作不知的擦身而过。
“瞧我,说了半天都没注意时辰,婶子你们聊着,我得赶紧去集市,大哥晌午还要回来吃饭。”
戈宁时不时应个声聊几句,等余光看不见陆甲的身影才佯装着急的离去。
艳阳天带来的好心情在此时耗尽,戈宁无暇闲逛,买了东西匆匆往回赶。
路上有陆甲耽误时辰,又碰着房东太太聊了一会,戈宁回到家已是晌午过半。
戈安应刚回来,他端起茶碗豪饮,一旁的桌上摆了不少匣子。
戈宁一眼瞧见中央那个有半人高的长匣。
“这是你要送出去的刀?”
戈宁放下篮子,上前两步想打开匣子瞧一瞧,到底是什么刀能让大哥忍痛花去五百两。
戈安虽在喝茶,茶碗遮住了半张脸,他却像是能见着似的,眼疾手快,拍开要碰上匣子的戈宁的手
“洗手去,小心弄脏了匣子。”戈安放下茶碗说道。
戈宁哼了一声,收回手在戈安一旁落座。
戈安见妹妹坐着不走,就道:“我还是觉着这礼太轻了,你说,要不要再添点银子,把医药钱给补上?”
戈宁:“请了多少大夫上门我是记不清了,只说一个小孟太医,每隔一日就要为我看诊扎针,我听说小孟太医每次出诊都要二十多两呢,这还没算旁的。”
戈安咋舌,每隔一日出诊,每次二十两,这几个月算下来,只小孟太医一人的诊费就不是小数目了。
再者,能请来太医凭的是大将军的面子,戈家欠的不止是银子,还有人情呢。
“银子勉强能凑出来,这人情可算是还不上了。”戈安愁眉不展,“罢了,回头再说吧,明日你随我一道去大将军府,早早把谢礼送去才是,拖了这么些日子,回头让人说闲话。”
戈宁霎时僵住,眸光飘在半空中。
“这几日吹了风,身上难受呢,大哥你自己去吧,免得我再带去病气。”戈宁不敢看戈安的眼睛,低垂着脑袋弱声弱气的说。
戈安皱眉:“怎么又不舒坦了,是不是脑子还没治好?我再去给你找大夫瞧瞧?”
戈宁:“风寒罢了,回头我去抓点药,喝几日便好,不碍事。”
戈安歪头盯着戈宁,见她面色忽白忽红,确有几分像病了。
“京城和洪州不一样,平日里让你多多注意些,你总是与我回嘴,这下好了吧。”戈安絮絮叨叨教训妹妹,说罢作势要出门:“你等着,我去给你抓药。明儿我自己去见大将军,你在家好好待着,有事寻房东太太帮忙。”
戈宁欲言又止,终是没拦下他,只闷闷的嗯了一声。
她装病躲在家,想着能避则避,哪知到了晚间,戈宁的脑袋变得昏沉沉,浑身打颤畏冷。
她一摸脑门,热烘烘,假病一下子成了真病,还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