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戈宁难以遏制的轻笑出声,她不管他要说什么,猛地支起身子,丰润柔软的唇瓣贴上了萧松烈的唇角。
温热咸涩的泪水滑落到两人相触的唇边。
话才开头,萧松烈就说不下去了,呼吸在这一瞬凝滞,身子彻底僵住。
怔愣间,他听到戈宁嗓音软糯,撒娇似的低喃一句:“你还活着,真好。”
记忆的缺失带走了戈宁对方大勇所有的情绪情感,在云州,对于方大勇的出现她无知无觉,甚至有几分质疑。而今,戈宁终于享受到迟来的久别重逢的喜悦。
戈宁难以抑制心潮的澎湃,微微偏首,准确无误含住他的下唇。
萧松烈表面瞧着是神色如常,可紧握的拳头与紧绷的下颌出卖了他,胸腔激烈震荡。
应该推开她,应该早些告知她真相,应该……有太多的应该可以避免出现此时的局面。
他分不清是后悔多一些,还是隐秘的、卑劣的、难以宣之于口的雀跃更多。
察觉到夫君呼吸变得急促粗重,戈宁从冲动中回神,眼尾的绯红蔓延至面颊。
她羞怯地缩回双臂,垂眸敛眉,“他们都说你死在了边州,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甚至想过,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也要跟着下去陪你。”
守寡的日子并不好过,再嫁亦是艰难。她有哥哥嫂嫂,有在县学读书的侄子,还有未能出生侄子侄女,白老爷身为一方豪强,对付戈家轻而易举,不见得会放过他们。
方大勇若是阵亡,戈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坚持,去哪寻求新的庇护,护住她、护住戈家。
幸好,他回来了。
戈宁从未这么开心过,她满足地牵起他的手。
说还是不说,此时此刻,萧松烈前所未有的为难,眉心拧出一个川字。
他没出声,内室陷入沉默。
戈宁并不在意,葱白手指勾住他浅铜色的手,粗粝指腹令她心疼不已。
在边州这些年,他一定过得很辛苦。
戈宁抹去眼角泪痕,唇边漾起浅笑,郑重的说道:“大勇,我答应过你,等你回来,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萧松烈清醒的知道自己该抽出手,可在她轻轻柔柔的摩挲中,他使不出半点力气,由着她动作。
戈宁无法感知他复杂烦躁的心绪,沉醉在这一刻的静谧中。
良久,她忽然想起什么,心生愁绪。
“今天的事,大将军那里……”戈宁措辞片刻,找不到合适的下半句,道:“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停顿几息,戈宁委屈开口:“是他们欺负人,先污蔑我,我、我只是反驳了几句。”
戈宁想来想去,只有自己最倒霉,萧氏族人毫发无伤,萧大将军如何都不该迁怒她,与她计较。
萧松烈犹豫一会,抬手轻抚两下戈宁的后脑勺,“不会,你做得很好,委屈你了。”
戈宁还是不放心,开口欲言时,屋外传来一阵谈话声,由远及近。
她面颊一红,忙直起身子,与他保持些许距离。
戈宁推了推他胳膊,小声催促:“你快去看看,是谁来了。”
萧松烈如释重负,低声回应一句,大步走到门边。
吱呀一声,房门洞口。
屋外,成大捧着一根荆条,数次想要突破卫嘉言的阻拦。
他往左,卫嘉言跟着向左围拦,他向右,卫嘉言转身跳到右边拦截。
“嗷!”
萧松烈疾步走近,抬脚踹去。
卫嘉言捂着屁股跳开,神色迷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怜巴巴的喊道:“义父……”
“你这小子……”成大嗤了一声,绕到萧松烈跟前,奉上荆条,“大将军,您要的荆条找来了。”
卫嘉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义父,您还真要负荆请罪啊。”
萧松烈瞪了他一眼,偏头对成大道:“扔了吧。”
时机不对,这荆条暂时是用不上了。
成大懵了一下,应声,转身带着荆条离开。
卫嘉言挠挠头,凑上去问:“义父,婶婶那里……”
萧松烈斜瞥向脑子缺根筋的义子,“兵书抄到哪里了?”
卫嘉言浑身一凛,“我去看看婶婶。”
然后,快步逃走。
萧松烈仰头望了望天,深深吸气,叹息,念珠在他手中快速捻动,哗哗响。
管事嬷嬷走进正院时,只看到萧松烈负手而立,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她加重脚步声,未能走近,萧松烈已然回神,转身看她。
“大将军,老夫人请您去一趟,是关于方夫人的事。”
萧松烈颔首,问道:“他们呢?”
管事嬷嬷:“老夫人派人轰出去了。”
萧松烈淡淡的嗯了一声,道:“去书房等着,有些事需要你去做。”
管事嬷嬷蹲身行礼,默默退下。
萧松烈回头望一眼厢房,转身离开。
正厅
萧老夫人忙着在箱笼里挑选东西,嘴里碎碎念:“可怜孩子,碰上这群家伙,吓坏了吧……”
萧松烈一进门,萧老夫人赶忙停下动作,坐回主位。
“你来得正好,我都听嘉言说了,我同意了。”
萧松烈不明所以,“同意什么?”
萧老夫人:“当然是同意收她为义女啊。大勇是个好孩子,他媳妇也是个好的,何况还救了你。不做些什么,我心里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