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听了,怔了一下。
松田阵平差点就要因为对方怔愣的表情而心软了。
但他想起今天那个小女孩,想起对方瘫软在地上的母亲,想起了新开业却被砸的稀巴烂的餐厅,还是觉得自己拳头痒痒:
“怎么,你还……”
话还没开始说,他便看见幼驯染的紫色眼眸更加的明亮了:
“揍完我小阵平就会消气吗?你会愿意听我解释吗?”
很神奇的,松田阵平感觉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瞬间失去了力气。
他沉默了一秒,看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萩原研二,直视对方的眼神。
男人缓慢又沉重的告诉他:
“萩原,我从不在乎你和你身后的组织可能会给我带来的任何危险,这一点,我想我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萩原研二急切地张口要说什么,松田阵平伸出手作出制止的动作,神色平静的继续道:
“所以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完全可以来直接问我。”
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在如血的残阳与昏暗的房间交际之处,闪烁着幽蓝色的明光。
像海底的碎石,像夜色下的水波,也像凌厉的冰。
“如果我的答案无法令你满意,你可以把我交给你的组织……”
顶着萩原研二剧烈震颤的眼眸,松田阵平一字一顿的告诉他: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对你有半分怨言……因为这是我决定的事情,是我一定要抓住你。”
卷发的警官深吸了口气:“但你不该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这是松田阵平唯一的不满,也是他生气的最大理由。
如果因为自己拯救友人的私心,就让无辜人陷入危险之中,比如今天的那个孩子……那他真的没办法迈出这个坎。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萩原研二斟酌着词句,小心又认真的开口:“或许……这么说,你会觉得我是在推脱,但是小阵平,我发誓,将那孩子牵连进来绝非我所愿。”
“没错,我确实想通过某种方式逼你说出真相……但我本来的计划并非如此。”
他这话说的有些艰难,但松田振平却双手插兜,一脸无所谓的点点头:
“我知道。”
萩原研二表情明显顿了一下:“你、你知道?”
卷发警察发了个白眼,他大刺刺的把自己丢在沙发上:
“今天那两个歹徒的行为,看似是可控的,实际上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比如对自己和hagi开枪这件事。
虽然身手够好的人可以凭借对方肌肉的动作和弹道计算来避开子弹的轨迹,但这并不是闹着玩儿的。
子弹是夺人性命的凶器,即使只是打中身体,如果撕裂了大动脉,那中枪者也是凶多吉少。
萩原研二如果真的是个将生命视为玩物的、冷酷无情的组织成员,那他就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如果萩原研二还是他的幼驯染,自然也绝不会用他的生命来冒险。
所以无论左右,如果今天的劫匪真的是hagi布置的人手,那这些人绝不会真的开枪。
“我知道事情的发展脱离了你的掌控,我知道那孩子被诱拐不是你的本意……但这一切的起因仍然是因为你。”
松田阵平并不想责备自己的幼驯染,当他窃听到对方可能会被更高一级的组织成员送进刑讯室时,就知道对方寻找前田阳岛的心情已经十分急切,甚至急切到要演这么一场戏来寻找突破口。
“可我也没什么资格这么说你。”
松田阵平又忽然这么说,目光望向虚空,
“我明明知道你急切的是什么,明明知道你深陷于那样可怕的漩涡之中,我本该知道你笑容下焦急的内心,知道你可能面临的危险。”
“但我却仍然不愿意告诉你真相。”
“是因为我的隐瞒,是因为我自顾自的靠近和追逐,是因为我的自我感动和绑架式的付出,让你只能不择手段的自保……”
松田阵平这么说,缓缓闭上眼,
“最终造成的一切后果,都有我的责任。”
萩原研二再也忍不住上前了一步,他的表情管理失控,一把抓住松田阵平的肩膀: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小阵平……你没有错。”
他的心思迅速转动,语气急切又委屈的说着,
“小阵平果然是后悔了吗,重新遇到我,我却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正义善良又开朗的幼驯染了,你觉得我不配成为你的朋友了是吗……”
这话似乎激怒了松田阵平,他骤然睁开眼,低声吼道:
“我白天已经说过了,这是不可能的!”
萩原研二立刻缩了缩脖子,他委屈巴巴的抱住幼驯染,将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缓缓收缩双臂:
“对不起。”
被他抱住的松田阵平愣了一下。
“对不起,小阵平,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把消息泄露了出去,才让别人截胡,甚至差点伤害无辜……”
“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这种愚蠢的试探和演戏,我绝对不会再让它出现在你面前了。”
萩原研二嗓音有些沙哑:“小阵平,你还相信我吗?”
松田阵平只觉得眼眶干涩的要命,却又一阵一阵的发胀,酸楚之意从胸口涌上鼻梁,贯穿了他的神经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