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见过林夕昭,亦不知她是谁。
曲笙和林夕昭跪地致谢,太子颔首示意, “节哀。”
曲笙抬起头,目光与太子接触,察觉到他的余光一直在看林夕昭。
此刻的林夕昭一直低着头,曲笙的目光从方才的悲伤, 忽而便有了一层冷意。
太子视线回落,察觉到曲笙的不悦, 慌忙的将目光收了回去。
“父皇已经为着礼部为昭勇将军, 修庙立碑,擢升为定国将军, 圣旨不日下达。”
“有劳太子殿下,曲笙替四叔谢过了。”曲笙低首, 声色无甚变化。
太子听后,轻轻颔首, 与曲家四婶低首见礼后,带着人出去了。
曲笙的冷厉的目光,在太子转身之时,一直随着他的背影。直到太子被曲继年招呼走,林夕昭才侧目问道:“怎么了?”
曲笙闻声,眼里的一丝戾气退散,目光温柔,迎上林夕昭的双眸,回道:“没事,娘子需不需回去休息休息?”
她们在这里已经跪了半日了,林夕昭身体娇弱,于她练武的身子不同。
跪在蒲团上本是不累的,但林夕昭想到四婶,她侧目看过去,看着头上带着白色的孝巾的四婶,低着头在火盆之中烧着纸币,心中闷得慌。她回首看向曲笙,道:“我们带着四婶去用午膳吧。”
曲笙闻言,也侧目看向了四婶,看着她消瘦的身子,羸弱的模样,须臾点了头。
二人起了身,将四婶扶了起来。
太子过来,灵堂内暂时不会来人了。
曲继安的停灵七日后,进行了火敛,皇帝命人为其衣冠冢修了碑,尸骨留在了不大的骨灰坛中。
待这边事情平息,曲钰的状况好一些,曲笙便会护送四婶带着曲继安的骨灰回到寿林,葬在祖先身边。
这几日,北疆也频频传来战况,两方还在对峙,偶有交战,现下已经入了深冬,粮草便显得极为珍贵。河眙国、陶善国、车牧族三国掀起战事,兵马粮草已经事先备足。
京城这边也在筹备粮草,不断的朝着北疆增兵。
天晟国内,起先由三名藩王诸侯造反,现下已经上升到七位。战事也烧到了西南方的陵益。
各部藩王派遣兵将,不是老弱病残,便是没有训练过的新兵。车马粮草也时时短缺,导致士气低迷,且有不少的逃兵殃及了百姓。
流民不断增加,朝中大臣都互相拆台,各自推卸责任之时,也将这帽子扣到了曲继年的脑袋上。
寿林曲家此刻也在按兵不动,有人指责曲继年包藏祸心。但话说出口,第二日便被革职查办。
除夕夜,祝明岸和金酩意二人来了府上。
金酩意撞柱之后,以身体不便为由,养在了曲侯府,怎么也不肯离开。祝明岸趁着这个机会,让曲笙以曲笙自己的口吻,告知金云酉,郑家那边有不少的烂账,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拿一些贵重的物品,置换银子。
想必那些也应该都是妇人的嫁妆,她让金云酉好好查一查,以免与他们搭上关系后,被赖上。
金云酉起先不信,命人暗地里查了才知道,郑家这些年就如当年他们金家一样,一直亏空银两。
属地百姓赋税都已经缴到五成了,百姓苦不堪言。这与其治理有大的问题,土地多年积弊,已经被豪强士族所占据,故而辛苦种地的百姓的赋税,根本不足以养活郑氏一族的荣耀。
窟窿越来越大,属地的军饷都发不出来了。
这些是祝明岸随着父亲,在当铺里偶然间看到,随口问了一句。郑家的传家之宝,一尊战国时期不大的铜方鼎,都压给了她们祝家的铺子。祝明岸当时还稀奇了好一阵,只可惜不是死当,不然她肯定据为己有。
金云酉在知道这些后,立时回去将郑家这门亲事给退了。
那边造反的藩王虎视眈眈,却不敢轻易再兴兵,踏入金家领地。这些藩王琢磨不透曲家为何不出兵讨伐,故而与曲家联姻的金家,他们迟迟不敢动手。
林夕昭和曲笙晚间时候有去过林府,陪着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林建海用过了晚膳,方才回的曲侯府。
席间,林建海一直不曾与曲笙说话,林家的人倒是有说有笑。林建海好似故意在忽略曲笙这个人。不过,曲笙本就不爱说话,她也乐得专心吃饭。
二人用了晚膳,回去的路上,林夕昭一直窝在曲笙的怀中。曲笙低头看着担心她心情不好的娘子,笑着用指腹描摹着她的纤细的眉眼。
她怎么可能会因为林建海故意不与她说话而生气呢。
曲家在烟花爆竹声中渡过了除夕,金酩意和祝明岸也留在了府中。一早起来,还是往日那般流程,只是人少了一大半。
祝明岸和金酩意倒是乐呵的很,早膳用过,不等晌午便拉着曲笙和林夕昭去了小院。
她们让府中下人,早就备好了酒菜。与大人吃饭,总是拘着,小辈之间才能不加节制的畅饮。
林夕昭和曲笙近几个月,似乎也很少饮酒。看着金酩意和祝明岸开心,也跟着多饮了一些。
金酩意和祝明岸今日有备而来,二人不断的敬曲笙酒。林夕昭看着曲笙一杯接一杯的喝,心里也琢磨出了金酩意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