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晟皇帝微抬下颚,曲继年抬眼看着,眉头揪在了一起,可还没等他看向曲笙,让她拉弓,曲笙便将箭射了出去,而这箭,正中天晟皇帝的龙案。
“护驾!”内监官尖锐的嗓音嚷着,忙站在了龙案前面,将天子挡在了身后。
曲继年看着自己的女儿不偏不倚的将箭射到了龙案边缘,心中大骇,在侍卫进来之前,忙拉过了曲笙护在怀中,并将她手中的弓箭收了,拉着她跪在了地上。
“罪臣该死,小女年幼无知,求陛下饶恕!”曲继年跪在了地上,金云斐也将脑袋点在地上。
曲笙被拉的踉跄,跪在地上却还想要起来,而曲继年却用手按着她,不让她动。
天晟皇帝看到进来一堆的侍卫,拔出了剑对准曲家三口,他方才都没有反应过来,曲笙便将箭射了过来,若说心中没有惊骇定然是不可能的。
曲笙的箭太快,他又不曾习武,那箭若是对着他,他必然是躲不开的。可方才却是他让曲笙拉弓的……
“陛下,您也看到了,这孩子就是个疯傻的,还请陛下为微臣的女儿做主!”程国舅方才看到侍卫进来,懵住一瞬,可当侍卫将曲家人围住后,他便急忙跪地开始补上了一刀。
天晟皇帝闻言,看向程国舅,须臾目光在曲笙的纤瘦的小身板上打量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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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的朝臣散去,曲继年留了下来。
曲继年以五万两黄金作为赔偿,补偿了程家女儿受伤一事,与程国舅和解。但刺杀天子一事,却没有那么容易便了了。
即便曲笙是无心之过,可天子之威又岂是可以冒犯的。曲继年无奈,只能当着朝臣的面,将曲笙出生便是痴儿的事情,全盘托出。
但即便如此,曲笙还是难逃惩罚,要被关押在天牢之内数月。
曲继年留下,便是想要从中斡旋,寻找一个可以让自己女儿,不用进天牢的解决之法。
“陛下,罪臣自知小女痴傻却有意隐瞒不报,罪该万死。可罪臣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今日过后,京城便无人不知小女……”曲继年说着似有些哽咽,“若她还要在天牢待上一阵,以后谁家还肯娶她,还请陛下开恩……”曲继年叩首伏地,唇角抿在一处。
天晟皇帝闻言,脸色温怒,道:“你也知有罪?”当初他便暗示要与曲家联姻,曲继年明知道自己的女儿痴傻,却隐瞒不报,若真当选了太子妃,他天家的脸面就都丢尽了。
“罪臣知罪,可陛下也要体谅一下为人父母爱子之情,罪臣总不能逢人便说小女痴傻……”曲继年说着抬起了头,眼角湿润,“罪臣只是不想小女受人指摘,一辈子被人说道,罪臣也想给小女寻一个好归宿,还请陛下开恩,饶恕小女无心之过。”
“此事——”天晟皇帝的不必再议还未出口,便被曲继年打断,改变了态度。
“陛下不是想让古仪将军去罪臣的封地,研习带兵之法,罪臣即刻修书与家弟,让人将古仪将军带入军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饶恕小女无心之过。”曲继年开了一个天晟皇帝做梦都想要的条件。
他一直想让自己的人打入正毅侯封地的军营之中,只是曲继年每次都以太祖皇帝赐予的圣旨为由拒绝。
进不了东南军营,便无法撼动曲家,也得不到东南最大的财政消息。天晟皇帝原本温怒的脸色,顿时有了喜色,双眼都放着光,道:“爱卿此话当真?”
“罪臣不敢妄言。”曲继年双手伏在地上,声音闷闷的,但可以听得出,他确实很在乎自己的女儿。
“好,好,来人,去将曲笙……不,爱卿快些起来,随朕一起将去将笙儿接出来。”
天晟皇帝亲自去天牢将曲笙接出来,自然不会再有人说闲话,只是曲笙痴傻一事,京城里怕是瞒不住了。
年后。
曲笙自从被天晟皇帝从天牢内接出来,便没有再去相府念书。赵嘉虞也在府中养身没有过去。
赵嘉虞曾在曲笙回府后去探望过她,曲笙还是老样子,后来赵嘉虞听到外面的传言,心里便是疑惑的很。
她一直觉得曲笙只是小,并没有看出她哪里傻,可外面已然疯传曲笙是个疯痴的孩子。正毅侯家大业大,本就受人瞩目,不到几日的功夫,京城便将他的女儿是痴傻的孩子一事,传了个遍。
赵嘉虞的伤还未好,便急忙又去了曲府,曲家的人待她很是热情,将她引入了曲笙的院内。
曲家的下人将房门打开,曲笙两只脚在搭在铺着厚虎皮的椅子上,来回摆动,张着小嘴将递过来吃食裹入口中。
“夕昭,你怎么会在这里?”赵嘉虞看着林夕昭端着羊奶酪,一勺一勺的正喂着曲笙,惊讶的问道。
林夕昭闻言,弯起眉眼,道:“许你来,就不许我来了?”
赵嘉虞傻笑一声,道:“许,你来找笙妹妹玩吗?”
曲家下人将房门关上退去,赵嘉虞便走到了她们身边。
“我来请笙妹妹上元节后,去我们府中继续念书。”
曲家的人之前有去与相府打招呼,曲笙是痴傻的孩子,年后便不再去相府念书,但林夕昭却觉得就算是疯傻,若能习得字,也总比不会的强。
而且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曲笙哪里痴傻,且先生也曾多次过问过曲笙。连先生都肯教的学生,又怎么会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