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海州在大华的最南面,从龙城到襄海差不多要穿大半个大华,萧长引和顾红绫商量,前半段路程走陆路,后半段走水路。
过了北七州、华阳五州,又到了陵南,两人陵南换了渡船,顺着大江南下,到了与襄海州只有一海峡之隔的瓯越州。
瓯越的方言跟大华其他的地方的话有很大差别,寻常百姓的大华官话大多也讲不利索,两人刚到瓯越适应了好一阵才慢慢熟悉。
海渡的老线头说:“不行啊,现在谁还敢去襄海啊,就是瓯越也不安全的,没有人敢陪你们出海咯,真的,你们不要去襄海哪!”
到瓯越有一两个月了,这给水手船客搭线的线头始终不松嘴,说什么都不肯介绍能出海的船。
萧长引说:“是不是我们给的钱不够?你要多少告诉我。”
老线头说话着急:“不是啊,你说我们要钱还是要命哪?那过一次海峡就是过一次鬼门咧,要活命的啊!不给去不给去——”
...
...
仍旧一无所获。
萧长引朝着北方望去,已经过去近半年了,不知林贵妃......
唉,当初答应她一定会找着引子的根源回去救她,结果现在连襄海州都去不了。
顾红绫握紧萧长引的说,微笑:“别着急,一定有办法的。”
萧长引看着顾红绫的笑容心里稍微觉得踏实了些,点一点头:“嗯。”
迎面走来一个老头,牵着个瘦骨嶙峋的男童,萧长引的目光还在顾红绫身上,没注意来人,不小心跟男童撞了一下。
“对不起——”
“哇啊!!!”
男孩竟然大哭起来。
老头连忙道歉,拉起男童快步离开。
第34章 摸骨
萧长引不由往后看了一眼,心里纳闷,怎么她撞了男童一下,他就哭了呢?
顾红绫打趣道:“看看,你这一张冰山脸,把孩子都吓哭了。”
萧长引牵一下嘴角,说:“或许是那孩子看见你才吓哭了。”
顾红绫狠狠掐了她的大腿。
老线头住的港口离镇子很远,萧长引和顾红绫走了一段林子路才到镇口。
这会儿镇口堵了一群人,一个个面容凄凄,表情都不好看。
一个瓦匠说:“了嘞了嘞,都回咧吧。”
一个年轻妇人掩着面落泪,旁边的大婶劝她:“别多想,不是你家的娃才好的咧!不给哭。”
两三个妈子安慰着妇人往镇里走。
萧长引和顾红绫对视一眼:这是怎么了?
萧长引跑上前叫住哭泣的妇人:“夫人,我刚刚从港子回来,路上遇到一个老头牵着男孩,男孩哭的很厉害,那是你家的孩子吗?”
妇人听了愣住,旋即缓缓转身看她,泪眼婆娑。
一旁的妈子骂萧长引多事:“恁个小囡囡,怎的多管闲事!”
年轻妇人又开始抽噎。
“这......”萧长引一脸困惑,“我看你这么伤心,刚才几位大婶又再说孩子,以为那个男孩是你家的......那你们知道镇里谁家男孩走丢了吗?我刚才在港子没回过神,现在想来那个老头只怕不是男孩的家人,要赶紧告诉他家长辈才行。”
一个妈子皱起脸:“哎呀你别说咧!”
妇人呜哇地哭出来:“乌头是我家的,是我家的!”
妈子脸色铁青,揪她:“秋莲!你说啥咧!”
萧长引路上碰见的男孩叫乌头,是秋莲和前夫的孩子,后来前夫在出船捕鱼中身亡,秋莲嫁给了一个菜农,跟菜农又生了一个儿子。
萧长引问秋莲:“把乌头带走的老头是谁?你怎么哭成这样?”
再问问题妇人就只是摇头不答了,扑在一个妈子身上抽泣。
最泼辣的妈子凶道:“外来的坏囡别管我们的事,别问咧!”
......
茶汤馆子里。
顾红绫用勺子搅拌藕粉,边加砂糖边说:“萧女修拿泼妇,多管闲事。”
萧长引的脸黑下来:“红绫!”
顾红绫把藕粉搅拌均匀,用勺子舀出晶莹的牵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
邻桌一个吃茶的男人听到了,闷声笑了两下,朝她们叫了两声:“姑娘?姑娘!”
顾红绫歪头:“干嘛?”
原来是刚才镇口打头带人回去的瓦匠。
瓦匠笑了笑,道:“我都看见了。”
顾红绫说:“看见又怎么了?咦,听你口音不是瓯越人呢?”
瓦匠说:“我是临湖来的,不是瓯越的。”
“噢......”
瓦匠继续说:“这事是若水镇的习俗,一年一次,你们刚来这不知道,以后习惯就好了。”
“习俗?什么习俗?“
“养肥。”
“你家养猪的?养什么肥啊!”
瓦匠嗨一声,起身走过来,在她们一桌坐下;“我是抹泥的,瓦匠,不是养猪的。”
顾红绫笑:“那你要把什么养肥啊?”
萧长引说:“是种庄稼的肥料吗?”
瓦匠点头:“聪明。”
顾红绫道:“你是说那个秋莲为了庄稼的肥料哭?为什么啊!”
瓦匠凑近一些,手指点桌面,低声道:“镇里有个算命的,准的出奇,到了要养肥的月份他就会给镇子里人测八字,碰到合适的,港子对面的岛上就有人过来把人领走,这事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