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临渊眼神复杂地看向赢城,无奈道:“缘何 受这罪,为了什么?”
赢城抬眸,眼眸中尽是不可违抗的严厉。
羡临渊咬了咬嘴唇,起身坐回赢城身后,也不再与他争持。
赢城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但凡决定的事情,那便是十头牛都扯不回来。
这一点,两人倒是极像。
再次打开瓷瓶,羡临渊屏了气息,沾了药膏,一口气将赢城身上的伤痕全部涂抹了遍。
看着赢城颤抖的愈发剧烈的身体,羡临渊的内心如刀剜般疼。
羡临渊顾不及扣上瓷瓶,匆忙拿了 干净的绢帛包裹了整个后背,绢帛刚刚裹在身上,便被汗水浸了个透彻。
羡临渊将赢城拥在自己怀中,小心避开后背的伤口,用衣袖为赢城拭去额前渗出的豆大的汗滴。
羡临渊不敢将那里衣从赢城口中拿出,他怕赢城咬了自己舌头。
赢城双眸血红一片,攥着锦被的手臂上盘绕着几根青筋,令人生畏。
看着赢城极力隐忍的模样,羡临渊一狠心,将赢城口中的里衣一下扯出,里衣上竟有丝丝血迹,羡临渊忙将自己的手臂塞进赢城的口中。
垂首便对上赢城怒意的双眸。
手臂上猛地刺痛,羡临渊脸色一变,他将自己额头贴于赢城额前,淡淡道:“马上就好了,再忍耐一下,一下就好.....”
不多时,羡临渊感觉怀中人的身躯不再颤抖,抬了头,心中一阵抽痛,赢城竟是疼的昏死过去。
羡临渊缓缓抽出已经红肿的手臂,被赢城咬住的地方落了一个深深的齿痕。
羡临渊纤瘦,这一口,竟是恨不能咬在他的手骨上。
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羡临渊将赢城缓慢放倒在床上,擦去赢城身上薄汗,盖了锦被,才起身下了床,着手处理自己手臂上的咬伤。
简单包扎后,羡临渊才发现,自己竟也是出了一身的汗来。
一整夜,羡临渊都没敢合眼,静静地坐在床边,守了赢城一夜。
羡临渊借着烛光,定定的看着赢城,伸手拢去赢城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出了神。
赢城越来越让羡临渊看不懂了,似乎他想逃离赢城的同时,赢城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吧。”羡临渊心道。
如果赢城真的有了这些心思,那么至少等自己走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次日一早,羡临渊早早去了厨房,熬了点清粥,端了寝室来。
“醒了?”羡临渊将清粥放置在几案上。
赢城用手肘撑起身子,半侧着身子趴在床上,冷冷地看着羡临渊。
“你差点坏了本王的事!”声音低沉的令人不寒而栗。
羡临渊强压着内心的酸涩,牵强地扬起嘴角,盛了一汤匙粥吹了吹,伸到赢城嘴边,道:“吃点粥吧。”
赢城看也未看,抬手将羡临渊伸过来的手打掉,连同粥碗一起。
“你做什么!”羡临渊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一个弹身站起。
赢城一拳砸在床榻上,冷声道:“谁让你取了兰以州藏起来的证物?”
“你入了狱,我想办法救你也有错吗?”
“本王用的着你救?”赢城嘲弄一笑,眼眸中尽是不屑。
羡临渊咬紧了牙,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双肩蓦地卸了力 ,羡临渊颓然靠在身后的长桌上,微闭双眸。
“赢城,”羡临渊缓缓启口,“这局,你是不是在沧州就做下了。”
羡临渊只觉得浑身没了气力,赢城竟瞒得滴水不漏,几日的担惊受怕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只觉得是一场笑话。
赢城抬眸看到羡临渊满脸的苍然,内心突然生出一种异样,垂了眸子敛了身上戾气。
“是。”
“米淮那日,明明将刀刺向了兰以州的心脏。”羡临渊双手向后撑在桌子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靠在长桌上。
“他的心脏与旁人不同。”赢城道。
羡临渊微微一怔,扯了抹笑意,“原来如此,早就听闻有人心脏长在右侧,竟是如此凑巧。”
“你缘何留了兰以州一条命来?”羡临渊甚是好奇,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赢城将兰以州救了下来。
他自认赢城没有那般菩萨心肠,究竟是什么,改变了赢城的心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原是故人子
“兰以州手中有太子克扣粮饷证据。”
“你就如此信他?若是欺骗你的呢?”羡临渊道。他不相信赢城会那么轻易地信任一个人。
赢城挑了挑苍白的嘴角道:“或许兰珺瑶那活爹还有点良心,兰以州的爹娘被他养在江城城郊一个院落里。”
“你找到 了他们?”羡临渊行至床榻旁,“然后与梁世明布下了这局?”
赢城半倚靠在软枕上,阖了双眸:“对。”
“你早就料到太子会动手?”羡临渊胸口急促起伏了几下。
“对。”赢城蓦地睁开双眸,漆黑的瞳孔射出一道寒光,“本王无意与他争夺王权,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王。”
“胡闹!倘若太子没有指使兰珺瑶下毒,你又该如何?倘若你此番进了宗人府,还未等审,命丧于此又当如何?”
羡临渊疾声道。
“此番有卜东梧帮忙将物证呈上,这物证万一真的出了差错,你此刻早就是尸首一件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