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知道了,忠伯的贴心周道是从哪学来的。”耳濡目染这个词在苏阳嘴边呼之欲出,却及时刹了车,“等等,他是你看着长大的,我却叫他忠伯!这辈分会不会有点乱?”
余渊打转方向盘,弯起唇角,“又嫌我老,后悔了吗?”
恰好有马车从窗前掠过,因速度差逐渐拉开距离,苏阳连忙降下车窗,还是晚了一步,来不及拍,“明天带儿子坐马车吧,他肯定喜欢。”
“可能已经在坐了。我看过儿童俱乐部的项目介绍,有圣诞马车巡游。”
回转过头,苏阳看着眼前这张足够令他心动的侧脸,轻声说,“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
轻声也被余渊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了,笑意逐渐扩大,“倒也不用这么夸,留着等会儿说。”
等到了地方,苏阳反倒被眼前庄园惊得夸不出话来。
它并非为防御而建,是一座将英式精致,与法式华美完美融合的漂亮宫殿。有着同圣保罗教堂一样的弧形穹顶,浮雕壁画绚烂恢弘。天然矿物颜料在长长久久的岁月洗礼中,仍色彩艳丽不褪。
所有美好形容,都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苏阳迫不及待拾级而上,十分后悔没有带涂鸦本出来。拿出手机,又很不巧的屏幕失灵,“可能昨晚掉水里没有干透,我就开机了。”
“先关机。等会儿回去路上,重新买一个吧。”余渊迅速给出应对方案,“里面有重要资料吗?”
乖乖关机,苏阳仔细回忆了下,“工作方面的资料倒没有,就这两天拍的一些素材都在里面。”
“好的 ,没关系。回去我帮你看看。如果现在要拍,可以先用我的。”余渊说着解锁屏幕,把手机递了过去。
苏阳求之不得,自然地接过来。
小小插曲就此揭过,即便只是粗略地走马观花式浏览,一楼参观到四楼,也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从顶端俯瞰螺旋式楼梯,像个美丽的巨型海螺。
他搭着扶手探出一点头,由衷感叹:“连螺旋楼梯都一模一样。”
余渊看着他欣喜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决定很正确,随口道:“那个时候流行这种风格,就像现在随处可见的北欧风。”
活得久还真是有见怪不怪的资本,相比较他的淡定,苏阳可以称之为兴奋。
他单手托着下巴,手肘支在栏杆上,“能说说你以前的事吗?”
余渊转身倚靠着围栏,双掌撑在两侧,故意复述苏阳昨天的话:“就像你说的,活这么些年光忙着收藏了。”
苏阳开怀地笑了会儿才止住,两根手指顺着扶手走过去,使坏地轻点他手背,“不孤单吗?”
余渊愕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般人只会羡慕,时间无限,财富不可估算,这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
他反手捉住那调皮的指头,一点点拖进掌心,继而连人也拉入怀中,哄他:“没有热闹过就不会觉得孤单。”
一个善意的谎言。没有热闹过是真,说不孤单是不想他无谓担心。
苏阳果然信了,转而又问:“你以前是不是日日住在这种建筑里?”
余渊点点头,“你现在也可以。”
松开一点怀抱,苏阳有些吃惊地抬起脸,“今晚?儿子怎么办?”想到小白回程车上粘人状态,似乎纠正陪睡习惯的努力都白费了,更别说他们两个都不在,可以预见会哭成什么样。
“除了今晚,以后随便哪一天。”
“什么意思?”苏阳不解,怔怔地问。
余渊柔声,“我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它本来是你的新年礼物,现在提前拥有了,也就成了我送出的第一份圣诞礼物。所以,你不能拒绝。”
整个人懵掉,思维打结,转不过弯。苏阳话都不会说了,能说出口的只有一个字:“啊?”
余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随后深情款款道:“上一任主人自祖辈手中继承,勋爵加身,是皇室的座上宾,晚年康健,家庭美满。在这座建筑里度过辉煌圆满的一生。如果你执意要有一个自己和儿子的安身之处,那由我来送。”
苏阳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脸像烧着了,低垂下眼尾,“你这样送礼物,不怕倾家荡产吗?”
余渊轻笑了下,顺着他的话往下发挥:“这么容易倾家荡产,那我真是白活了。放心,虽然儿子顽皮败家了些,养你们绰绰有余。”
“谁要你养,我有工作,有收入。”苏阳挣脱怀抱,脚步顺着石质台阶而下。身侧彩色玻璃窗,在灯光下反射出斑斓的七彩光晕,仍未及他耀眼。
余渊快步跟上,与他并排,顺手揽上他的肩膀,“真厉害。”
从庄园出来外面天色黑透了,绕了点路买了新手机。回到酒店,小白也刚体验完儿童俱乐部的圣诞限定项目。
晚餐订了中餐,一家人就在酒店房间里吃,没有专门的餐桌,搬了凳子围着书桌坐了一排。
从来都是跟爸爸贴着坐的小白,察觉出不对劲,“父亲,你能不能去坐对面,好挤的。”
余渊这次不惯他了,“你嫌挤,为什么自己不去坐对面。”
小白顿时词穷,“可是……可是……”小狐狸怎么可能说得过老狐狸嘛,可是了半天也可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小狐狸有杀手锏,他瞪起无辜的大眼睛,看向苏阳,“叭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