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细长的手指没入松散盘起的长发中,常年支撑作画的小指有一层厚茧,摩挲过顾念因脖颈下方的肌肤,粗糙使得神经不住的翻腾。
悠扬的音乐的间隙闷闷的从试衣间发出一声“砰”,细微而不好察觉。
顾念因被林惜推着向后,一下坐在了椅子上。
她重心不稳,单薄的肩膀撞在墙上,吃疼的让人皱眉。
而比这更疼的,是林惜紧接着的吻。
她的接吻技巧是顾念因教她的,先吻过她的牙齿,接着又磨磨她的唇瓣,可没个定性的人掌握不好节奏,只一昧的不厌其烦的折腾。
顾念因觉得自己口腔的全部都被林惜霸占了,她的舌尖不厌其烦的扫过她的牙齿,连氧气都不肯给她放进来一丝。
而事实上,她们的接吻也并不平等。
站与坐的高度差让顾念因被迫昂首靠在后面的墙上,她身下坐着的椅子窄小,紧接着林惜的腿低着她的膝挤了进来,坐也坐得不稳,像是随时都会断裂的悬崖边。
明明是在跟林惜接吻,顾念因却觉得她要跟林惜一起去死。
然而肾上腺素在飙升,就算是在此刻死掉,顾念因也觉得甘愿。
只是就在这个念头在顾念因脑海中产生的时候,林惜抚着她脖颈的手正在慢慢偏移。
她张开的拇指拂过了她的耳朵,细细地摩挲与吻不同,就好像在轻柔的托着她的脸。
念欲汹涌,而爱意温和。
林惜不管顾念因的反应,将她的凛冽直直灌给她,慢慢又拿温柔安抚。
作恶的是她,补偿的也是她。
店里的音乐停了下来,在下一首歌响起前整个世界都格外的安静。
厚重的帘子遮挡着里面的人,没有人注意到下方多出来的一双腿,似乎也挡住了厮磨。
不厌其烦的吻着,林惜一直空落着的手扣住了顾念因的腰。
指间的茧子透过轻薄的衣料贴在顾念因身上,头皮在发麻,电流穿着发丝路过。
明明她们的节奏逐渐慢了下来,氧气随着吻流进顾念因的喉咙,逐渐充足丰满。
顾念因的心跳却反而更快了。
她低垂着的手沿着林惜的手臂摸了上去,快要没力的手指拂过她的肩胛骨。
那是蝴蝶的翅膀,正填满着她的不满足。
“……”
林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过去就吻住了顾念因。
就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属于她,这种失控让她熟悉又恐惧,却最终又没有太过的失控。
她垂眼就可以看到顾念因被她吻着的模样,看着她在自己的亲吻下眼睫轻轻颤动,看着自己卑劣的掠夺被她悉数收纳,吻的愈发用力又小心。
直到林惜觉得时间真的有点久了,才勉强靠着为数不多的理智放开了顾念因。
更衣室中央的灯光被她们置在身后,顾念因脸上的红意落着从林惜身上掉下来的光。
她们气喘吁吁,没有谁的眼睛是真的清明。
可就是这样,林惜还是看着顾念因。
她站在光下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冷静的跟顾念因说了句:“我们扯平了。”
而顾念因有些脱力,靠在墙上,很明显的拧起了眉头。
她似乎并不满意林惜的这句话,昂着头,对她反问:“林惜,你觉得我们之间扯得平吗?”
这人的冷静来的可怕,情绪切换似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明明还在用力的喘息,这一秒看向林惜的眼睛里却透着彻骨的冷意。
阳光遍及的世界,沟壑的阴影在光下无法掩盖。
林惜看着顾念因看向自己的眼神,蓦地被刺了一下。
她们之间怎么可能扯得平。
她当初在顾念因又找到自己联系方式的时候,都亲口跟她说了自己当初的别有居心。
她让她孤身一个人去了俄罗斯。
西伯利亚的寒风冷吗?
有她那天给她的答案杀人吗?
林惜站在顾念因的面前,眼神有些黯。
她哑然的跟顾念因对视,更衣室的灯光照的她瞳色明显,玻璃球一样的深棕色瞳子装着分裂的爱与恨。
一吻刚结束,顾念因被揉过的头发有些散。
口红也花了,凌乱中透着冷淡的模样,红裙挂在肩上勾魂摄魄的,却不是外界禁欲高冷的顾总模样。
林惜轻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攒了积分勇气,接着便转身从掉在地上的衣服里拿出了她的口红:“所以不要被人看出来。”
说着,林惜便探身靠向顾念因。
她的影子又一次落在顾念因的身上,却是克制的平静的。
准确来说林惜手里的不是口红,而是唇釉。
细细的毛绒刷子沾满了唇釉,一笔一笔的描摹着顾念因的唇,将鲜艳的红色涂抹均匀。
林惜俯身向下,看着顾念因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她就像是在绘制一幅画,一幅千千万万次梦到过,却怎么也画不出来的画。
十年前的某个夜晚,林惜跟钟笙聊着,也曾幻想过跟爱人一起做这件事。
可林惜想,当时她绝对想不到,她第一次做这件事,却是在这种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