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会跟着美云一起去了驻队。”
说起来,如果不是她去了驻队,她也不会认识陈远。
更不会和陈远走到这一步了。
陈远侧头看着她片刻,突然笑了笑,“这样来说,你母亲和美云还有长峥,都是我们的媒人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宋玉书的母亲,若不是宋玉书的母亲坚持。
或许,宋玉书真的就嫁给了张卫国。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陈远,平生头一次知道了害怕的滋味。
“玉书。”
“我们要好好谢谢妈和美云。”
如果不是她们,他就和宋玉书错过了。
宋玉书,“怎么谢?”
陈远想了想,“有些谢谢是拿现实中的物资去谢,是用真金白银堆积起来的,当然这也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之一。”
“而有些谢谢,是需要日久见真心,是用小火慢慢炖,天长地久一点点点感激,前者是简单粗暴直白,但是后者更能打动人心。”
宋玉书有些疑惑,“那我们选哪一种?”
陈远想了想跟她说道,“两种都要。”
“钱和物是感谢人的基础,是骨架,而后者是血肉,缺一不可。”
只有达成了两者,才是真正的感激和谢谢。
他这话一落,宋玉书精神一震,“还能这样吗?”
她过往一十六年的日子里面,从未听过这种言论,或者说是为人处世的办法。
陈远温和道,“这是兼顾两者。”
宋玉书陷入沉默,“你让我想想。”
她过去的人生里面从来没有这种认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玉书的眼睛慢慢发亮,“那现在我们去给我妈和美云买东西吧。”
陈远点点头。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宋玉书不懂。
“送人礼要送到人的心坎里面,你母亲喜欢什么?美云又最喜欢什么?”
宋玉书下意识道,“我妈喜欢宋玉章,美云喜欢绵绵。”
“但是我不可能去给宋玉章买东西,那就买给绵绵吧。”
听到这里,陈远点了点头,赞赏地看着她,“不错不错。”
“玉书,你且记着,咱们送人礼,要投其所好。”
宋玉书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拉着陈远的胳膊晃,“陈远,以后你多教我这些东西。”
从来都没有人教她这些东西,她小时候光顾着宋玉章干架去了。
陈远笑了笑,“这些东西不用教,以后你慢慢就懂了。”
他其实更倾向于这是一种时光的沉淀,沉淀下来的人生经验。
宋玉书现在只是太年轻,太小了,所以不懂。
但是,等年长的宋玉书,自然慢慢就懂了。
*
既然决定了要谢人,自然是少不了一笔开销,陈远和宋玉书一起,跑了百货大楼和华侨商店。
给宋奶奶和宋爷爷,买了两罐羊奶粉,又去华侨商店给绵绵挑了一个保温杯,大红色的带着一个大盖子,可以挎在身上,小粗桶一样,保温效果很好。
一个保温杯就去了十几块,外加上两桶羊奶粉,加起来快四十块了,对于普通人家说,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但是好在,陈远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花起来倒是没有太心疼的。
那个羊奶粉,宋玉书倒是无所谓,她摸着那大红配大绿的保温杯有些爱不释手了,“陈远,以后我们有闺女了,也给我们家孩子买一个。”
这也太好看了吧。
比那搪瓷缸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陈远提着东西,低头敛目看她,“喜欢?”
宋玉书点了点头,“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这种保温水壶的。”
陈远敲了敲玻璃柜,不一会那华侨商店的售货员又过来了,“同志,再给我拿一个这样的保温水壶。”
那售货员意外了下,低头弯腰从玻璃柜里面又取了一个出来,“十六块五,一张工业票。”
陈远点了点头,付了钱和票,转头拿着就递给了宋玉书。
宋玉书看着在面前的保温壶的时候,她顿时愣了下,“陈远,我不是小孩子了。”
她八岁的时候喜欢这个保温水壶,一十六岁的时候也喜欢,但是她不是小孩子了。
陈远揉了揉她头,“谁说不是小孩子就不能用了吗?”
宋玉书呆了下,旋即笑了起来,“陈远。”
她喊道。
陈远抬头看她,宋玉书冲着他笑,“给我戴上。”
陈远放了下保温水壶的带子,旋即,给她戴了起来。
戴好后,宋玉书对着陈远转了一个圈,“好看吗?”
阳光打在她的姣好的脸蛋上,留下了一层莹莹光彩,她是极为开心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和灵动。
这让陈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点了点头,“好看。”
宋玉书难得跑了起来,跑了两步后,回头朝着他羞涩地笑,“陈远,谢谢你啊。”
陈远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宋玉书笑,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心情好,这一路上宋玉书回家的时候,唇角的笑容都没停过。
等把两罐羊奶粉拿出来,给宋奶奶的时候,宋奶奶意外了下,“给我买的?”
宋玉书嗯了一声,“还有爸,你和爸一人一罐。”
听到这话,宋奶奶骤然惊讶了下,她抬手细细地摩挲了下羊奶粉的罐子,低头的时候,眼角带着泪光,“玉书。”
话到嘴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吸了一口气,“我和你爸都爱喝羊奶粉。”
宋玉书翘了下嘴,“明天我和陈远就要离开北京了,你和爸两人在家注意身体,等我过去安定好了,跟你留一个部队的电话。”
陈远,“现在就可以留。”
他报了一串电话号码,“这是我们驻队话务室的电话,爸妈,你们若是有事,可以第一时间打这个电话。”
“当然——”他看向宋玉书,“玉书这边和钢厂也达成了协议,每个月回来工作四天,到时候也能回来看一老。”
听到和这个消息,宋奶奶顿时欣喜起来,“玉书,没从钢厂离职?”
回答她的是宋玉书,宋玉书心情好,所以难得在母亲面前话也多了几分。
“张科长不想让我走,便和老厂长商量了下,让我每个月回来上班四天,就是做四天的活,要给钢厂每年最少节省一十万下来。”
这个条件真的不容易。
甚至说是苛刻了起来。
宋奶奶本来有些高兴的,听到后面,她顿时拧眉,“这谁做得到?”
“一十万又不是两万块。”
宋玉书想的很开,“要是不难,钢厂也不会留我这个去外地的人,继续在钢厂上班了,事在人为,我想想办法,总归是能做到的。”
见她有信心,宋爷爷便点头,“孩子自己心里有数,老伴,你甭操心了,平白打压了孩子的自信心。”
“这个工作既然留着,那以后每个月去上班,就回家里住着。”
也方便。
还能看下他们。
原先还以为女儿嫁的远,怕是将来很难见到了,但是没想到峰回路转。
宋玉书闻言,她点了点头,“到时候回来住。”
她和父母之间还是有隔阂,但是随着陈远的出现,她和父母之间的隔阂还有,但是似乎比以前小了不少。
宋玉书心想,陈远可真是一剂良药。
一来,就缓解了她和父母之间的剑拔弩张。
不止是宋玉书是这么想的,就是宋奶奶和宋爷爷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看着陈远的目光,越发喜欢了起来。
隔天一早。
宋玉书和陈远是早上的火车,从北京火车站出发到漠河,但是在上火车之前,陈远先去履行诺言。
带着宋玉书去广外外面,去吃一碗咸豆腐脑,还有芝麻吊饼。
一月份的北京,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天色才蒙蒙亮,但是外面的路上已经有了行人。
宋爷爷和宋奶奶原本打算送他们去车站的,但是宋玉书不愿意,外加有陈远在。
两人就此作罢,在门口的位置,目送着女儿和女婿离开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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