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打天下的时候,九旗十八部的人才真正出过力流过血。
现在,耶律家那样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反而掌握兵权,甚至隐隐约约的,已有压过九旗的势头。
他们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兵权,必须夺回来。
唯有兵权在手,九旗十八部在娄樊的地位,才会更为稳固。
就在拓木参在朝堂上直接发难之前,九旗十八部的人就聚在一起仔细商讨过。
拓木参当众说,我那大外甥缺心眼,自家人不用,偏偏要去用外人。
现在兵权都归了耶律家,将来有什么事,我们这九旗十八部的贵族,还要听耶律家那些小子们的调遣,这成何体统?
他一开头,众人纷纷附和。
拓木参又道,他和他姐姐也已经提过此时,他姐姐也极赞成九旗重获兵权的做法。
他姐姐,也就是宗政世全的母亲,娄樊的太后。
拓木参说,我大外甥年纪小不懂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理所当然的要多指点。
既然现在他被一些妖人迷惑而不能自救,那我们就来救他。
可我那大外甥毕竟是圣君,我们不能把圣君怎么样,我们只能去把迷惑了圣君的妖人都除掉。
这,才是拓木参今日来南疆边军大营的目的。
九旗十八部的人早就想把兵权重新拿到手里,如今又有拓木参这样的人出头,他们当然乐意,也愿意在后边摇旗呐喊。
人被抬举的太高,被夸的太多,确实会迷失自我。
拓木参现在就把自己当做九旗领袖来看,他觉得九旗能不能重现荣光的重任,都在他肩膀上扛着呢。
想想看,当初娄樊刚刚立国的时候,九旗十八部的人,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
做大将军的,做六部主官的,做宰相的,做各地诸军将军的,做地方主官的……
可以说,那时候没有九旗十八部的支持,娄樊就不可能安安稳稳的立国。
后来呢。
后来的帝君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是要效仿中原国家,行科举制选贤任能。
结果科举制度没有搞起来,还把各大部族的人都给得罪了。
此时此刻,到了这南疆边军大营,拓木参不可能给耶律明镜好脸子看。
他趾高气昂的进去,耶律明镜等人随即跟着进来,虽显得灰头土脸,但也没人直接表现出什么。
拓木参的身份地位在那摆着,他们能忍就得忍着。
进入大帐,拓木参直接就去了大将军的主位坐下来。
看到这一幕,南疆大营的这些将军们,一个个的脸色就都有些不那么好看了。
你是亲王不假,你名义上是来劳军的,不是来夺权的,别的地方可以,这里不可以,这里是前线,是兵营,那大将军的位子,只能大将军坐。
所以这大帐里的气氛,立刻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有人心中生出怒意,有人则看笑话一样看着,更有人在想着,要不要推波助澜。
这些人中,以赫连涂中和苏兴青这两个人,心理活动最为活跃,也最为复杂。
他们俩可是开心极了,对于赫连涂中来说,他认为扳倒了耶律明镜,那这大将军的位子只能是赫连家的人来坐。
苏兴青当然不觉得他能坐那大将军之位,但他就是高兴,只要是压在他们苏家头上的人倒霉,他就高兴。
至于能不能给苏家带来多大的好处,那不是他现在该在意的事。
就算没好处,不是也没坏处么。
“耶律将军。”
拓木参等耶律明镜进来后,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一句:“令尊还好吗?”
这话,直接让在场的将军们脸色都变了,有的人已经怒目而视。
老将军耶律令现在还在玉人手中,拓木参这明知故问,就是在直截了当的羞辱耶律明镜。
可是,耶律令在边军中的威望那么高,在场的将军们,就算有不服气耶律明镜的,也对老将军服气的五体投地。
拓木参却还觉得,自己这句讽刺,可真是神来之笔。
“唔……”
见耶律明镜不回答,拓木参笑了笑道:“我竟是忘了,老将军他不在军中。”
说完这句话后,他再次看向耶律明镜:“那,你五弟耶律明楼可还好吗?”
此时此刻,在这大帐之中,原本耶律明楼的那些部将,已有人将手放在刀柄之上。
他们南疆大营的这些将军,和耶律明楼的关系自然不浅。
就这般时候,只要耶律明镜一声令下,他们就真没准敢上去把拓木参给剁了。
耶律明镜回答道:“我五弟伤重,不便见王爷,而且,我已准备派人把他送去金庭,让他直接面见圣君。”
拓木参道:“我看还是免了吧,他一个被擒之人,丢足了娄樊帝国的脸面,就没必要去见圣君,让圣君心烦。”
拓木参往四周看了看,那些对他怒目而视的将军,他其实一点儿都不怕。
他觉得,以他身份,这些小角色又怎么敢真的对他不敬。
“我是代表圣君来的。”
拓木参道:“圣君说,让我来问问,耶律明楼被玉人抓了之后,在玉人那边都说了些什么。”
耶律明镜道:“我五弟骨头硬,不会在玉人面前丢了娄樊的脸面。”
“他丢的还少?”
拓木参冷笑道:“在有十万大军的营地里,被一个单枪匹马而来的玉人抓了去,还抓了俩,耶律将军,这就是你说的没丢脸?”
拓木参道:“我既然是奉旨而来,那圣君交代的事总是要办好才行。”
他看向耶律明镜:“所以,请耶律将军把罪犯耶律明楼带上来,我要问话。”
耶律明镜道:“王爷,耶律明楼虽然被抓走过,但他不是罪犯。”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厚颜无耻之徒!”
拓木参啪的一声拍了桌子:“你们耶律家若都如此厚颜无耻,圣君把南疆大军交给你,怕是要出大事。”
说到这,他往后靠了靠:“耶律将军,我再提醒你一句,我是代表圣君来过问这件事的,你最好现在就把耶律明楼带上来,不然,我让我的人动手去搜,被将士们看到了,你脸面更难看。”
耶律明镜皱眉,他的眼神里那股怒意,也快压制不住了。
就在这时候,他手下亲信将军戈朴说道:“亲王放心,我家大将军定会遵旨行事,我现在就去把明楼将军请来。”
说完后在耶律明镜身后拉了一下,耶律明镜知道自己亲信是好意,是在劝他隐忍,所以点了点头。
戈朴随即转身出去,吩咐人把耶律明楼请来。
不多时,耶律明楼到了大帐外边,才刚一露面,没容得他说话呢,拓木参一声断喝:“把那通敌叛国的逆贼,给我按下!”
他带来的人立刻上去,直接将耶律明楼按着脖子押进来,然后一脚踹在膝盖上。
耶律明楼扑通一声就跪在那了,这一声响,也响在了大帐将军们的心中。
这一跪,也跪在了南疆大营十万将士们的尊严上。
第568章 机会留给已有准备
来风口。
城墙上,林叶已经有两个时辰没有下去过,他们也不知道大将军他到底是在看什么,又是在等什么。
有人来请林叶下去吃饭,林叶说留在城墙上和将士们一起吃。
可大家都猜着,大将军一定是在等什么大事发生。
然而大将军一直看着北边,那是娄樊大营的方向,隔着那么远,大将军又能看到什么呢。
如果大将军一直都是在南边城墙上观望,那可能是援兵要到了。
对于士兵们来说,援兵到了,此时应是最能振奋人心的事。
或许是因为谢云溪她们来的缘故,最近这几日,宁海棠明显减少了和林叶一起在城墙上观察敌情的时间。
就算是有,也是偶尔上来,和林叶聊几句后就下去带兵操练。
这样一来,连庞大海他们这些大老粗,都看出来事情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对劲。
这又不是什么难以看出来的事,毕竟在长公主殿下没来之前,咱家大将军和宁海棠可是经常在一起的。
庞大海就觉得,自己可能也是为大将军的事操碎了心。
是真好奇,他心中甚至还有些期盼,到底是盼着什么,他也说不好,不,不是说不好,是不好说。
如果,长公主因为他家大将军而和宁海棠撕吧起来,庞大海大概是开心的。
到了正午之后,林叶总算是等回来了人。
几名斥候从北边回来,这些人是什么时候离开边城的,连守城的士兵都不知道。
从来都没有人看到大将军派人出去过,这来风口的北门也一直都没有开过。
林叶下令打开城门,那几名斥候回来,林叶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
“大将军,确实到了。”
其中一名斥候抱拳道:“按照大将军的吩咐,卑职等人在娄樊大营北侧潜藏,一直盯着,今日见有一队骑兵到了,看旗号,好像是娄樊的什么亲王。”
林叶嗯了一声:“都去休息,睡够了再说,起来后好好吃一顿肉。”
那几名斥候立刻抱拳:“谢大将军!”
这几名斥候其实不是林叶的兵,而是宁海棠的兵。
他们在那边潜藏起来的时间也不是三五日,而是已有几个月之久。
当时宁海棠带人扫了几个娄樊的小部族,假扮成牧民接应林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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