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附和了一句:“那是够可恨的。”
那渔夫的妻子又拦了渔夫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渔夫嘀嘀咕咕的说道:“我怕什么,我又不是这村子的,只是在这歇歇脚,一会儿咱们就走了。”
庄君稽看了林叶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说什么了,再多问,再多停留,或许会害了这个渔夫。
林叶点了点头,和庄君稽他们离开了码头。
本想进城去看看,此时却也明白过来,城里大概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连那些乞讨之人都被驱赶出县城,此时进去看到的,都是虚假。
他们一行人往不远处的渔村过去,刚才林叶听渔夫说了关于鱼税的事,他想仔细问问。
庄君稽提醒林叶,最好还是不要白天就进村去多打听什么,万一被人盯上了,被问到的村民也一样受牵连。
林叶觉得有理,于是众人就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等天黑。
好在离着村子不算特别远的地方就有一片林子,倒也不至于没地方可藏。
庞大海看了一眼林子外边:“这村子看着不小,人不多,莫非都出去打渔去了?”
林叶道:“天黑你就知道了。”
庞大海有些急,好在,天黑不会不来。
等了入夜时候,庞大海就算再笨,也看出来这村子的不对劲了。
整个村子,看起来黑乎乎的,连一盏灯都没有亮起来。
“白天看到这村子里人少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庄君稽道:“我又看了看城墙到这的距离,若站在城墙上往南望,这个村子是最先会被看到的。”
林叶嗯了一声,庄君稽能看出来的事,他当然也早已看出来了。
这个村子,整个村子的百姓都不知道被赶去什么地方了,白天见到的那些村民,都是假扮的。
为了糊弄上官的检查,袅县的官员竟然能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庄君稽道:“其实不用问也能想出来,这村子临湖,去年秋天有水患,这村子必然是受了灾。”
庞大海道:“那些王八蛋怕大将军看到这里的百姓过的困苦,干脆把人都赶走了。”
庄君稽道:“困苦?困苦只是地方官员第二怕上边官员看到的。”
庞大海问:“那第一呢。”
“乱说话。”
庄君稽道:“如果这村子只是穷苦一些,他们也不至于慌,他们是怕村子里活不下去的百姓们,见到都护大人来会告状。”
林叶看向远处:“先进村看看情况,然后去别的村子里打听打听。”
众人随着林叶往村子里走,林叶脚步忽然停住,因为他发现即便是夜里,这村口居然还有人守着。
“庞大海,把人拿了,别闹出动静来,这村子里的人一个别落下,回来的时候别喊我大将军,就喊大掌柜。”
“是!”
庞大海应了一声,一招手,带着那十几个亲兵就悄悄摸了过去。
庄君稽轻叹道:“这还是大玉盛世,难以想象的出来,若是世道不好的时候,这群家伙还能欺上瞒下到什么地步。”
林叶想起白天那个敢说真话的渔夫,他自己说不是本村的,还能在码头歇脚,应该距离也不会太远。
明日一早就再去转转,大概情况也就能摸的差不多了。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出现,庞大海带着人把那群看着村子的人全都给抓回来了。
人不少,有三四十个,可面对林叶的亲兵,这些泼皮无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打他们这样的,林叶的十几个亲兵别说打三四十个没问题,再多五倍也不会吃大亏,若能杀人,再多十倍也能杀一个对穿。
“大掌柜。”
庞大海拎着两个人回来,把扔扔在地上,那俩家伙都已经被捆了起来。
“发现那个人了。”
林叶问:“哪个人?”
庞大海说:“就是,白天和大掌柜聊天的那个渔夫,两口子都被这群王八蛋绑了。”
林叶眉角一抬。
在庞大海身后,两个亲兵背着那夫妻回来了。
庞大海道:“幸好是他们还没那么大胆子敢直接杀人,不过……那位渔夫大哥状况也不好,应该是被他们打了许久。”
林叶上前检查了一下,脸色就变得更加发寒。
他把随身带着的伤药给那渔夫用了些,那渔夫气若游丝,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伤,显然那群王八蛋大人用的是狠厉的手法。
例如把棍子上包上一层毛巾,裹着皮子,把人打出内伤来,外边却不见什么明显伤口。
“庞大海。”
“在。”
“把他们的手都废了,不要剁,勒住了他们的嘴,用石头砸。”
稍稍停顿了一下,林叶继续说道:“砸到烂成泥掉下来为止。”
“是!”
庞大海应了一声,带着那十几个亲兵就上去了。
没多久,这村口就传出来一阵阵呜呜呜的声音,声音不大,可却显得那么凄厉,鬼哭狼嚎一样。
林叶蹲下来,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渔夫的伤势。
内伤肯定有,林叶身上没带那么齐全的伤药,现在用的,也无法确定能不能把人保下来。
再看看那妇人,脸肿的都已经看不出本来容貌了,像是个球一样。
还有一个一个的包,在月色下看着,更加的让人心里发寒。
第526章 守诺
庞大海看向林叶:“大掌柜,这些人要怎么处置,若留在这的话,怕是会打草惊蛇。”
林叶看向庞大海:“为什么你会怕打草惊蛇?”
这话把庞大海反问的,脸上微微发烫。
这些人如果按照大玉的律法来处置,肯定罪不至死。
但他们倒霉,赶上林叶了。
这倒也不能都归于他们倒霉,还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勇气,胆子大的没边了。
“全都倒吊在村子里,如果有人发现了他们,那就算他们命大。”
林叶吩咐完后边转身走了,庞大海看了看庄君稽,庄君稽似乎有些诧异。
庄大哥大概是没有想到,林叶的戾气会这么重。
但庄君稽一句话都没有说,林叶的处置,他不会干预,不管是放了还是杀了。
林叶是都护,必须要有他该有的威严,他的话在云州就是至高无上的命令。
庄君稽没有做过官,他也知道什么该过问什么不该过问。
这几十个泼皮大概是不会活下来了,夜里没人会来村子里,他们吊到明天早上再被发现,流血也差不多能流死了。
“动作麻利点。”
庞大海吩咐道:“全都吊起来,倒着吊。”
他一声令下,十几名亲兵立刻就动起手来。
这些人,是经理过孤竹大战,冬泊大战,经历过无数次厮杀活下来的精锐。
他们的血在热的时候比火还热,血冷的时候比他们的刀还要冷。
大将军说他们该死,那他们就该死。
大概一个多时辰之后,林叶他们已经到了距离稍远些的一个村子。
此时虽已快到深夜,村子里依稀还能看到些亮着的灯火。
那受了伤的两口子指点着,带着林叶等人回到了他们的家。
吃过药,疗过伤,又是一路被抬回来的,那渔夫的状态看起来好了些,最起码恢复了几分精神。
他们家里显然不算多富裕,家里有四个孩子,大的已经十六七岁,小的那个才七八岁。
四个孩子没有一个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在那四个孩子看到爹娘被人打成这样的时候,哭成了泪人,林叶也在这个时候退出了屋门,站在院子里,再一次仰望星空。
庄君稽走到林叶身边问:“你看到那个大些的孩子的眼神了吗?”
林叶点头。
他看到了,那是不该在那个少年眼睛里见到的凶。
毫无疑问,现在给那少年一把刀,他就敢直接找过去,不管打他爹娘的人是谁,他都能毫不犹豫的一刀捅过去。
“在一个区区县令眼中……不,是在那群泼皮无赖的眼中,这件事都不算什么事,可对于那夫妻的孩子们来说,这是可以去搏命的事。”
庄君稽声音很轻的说道:“若一户如此,街坊四邻会同情,会帮衬,但不敢站出来发声。”
“若十户如此,这村子里的人就能团结起来,若百户如此,他们拿起菜刀镰刀,就是一支队伍。”
林叶又点了点头。
庄君稽道:“我已经太久没有离开过云州城,原来在云州城外的人,和云州城内的人,活的根本不一样。”
过了一会儿,那个少年从屋子里出来,眼睛血红血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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