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走吧。”
江秋色道:“这架,大概也不用再打了。”
林叶摇头:“为师门打的架,大师兄已经打过,我还有些别的架要打。”
他迈步向前。
废墟中,一脸尘土的崔向礼脸色极寒,他没有想到严家武馆的人竟是如此的不讲规矩。
上门比试,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是家常便饭,哪有拆人家房子的道理。
“你们想走也走不了。”
崔向礼道:“今日这事,休怪我不讲辈分,纵然被江湖耻笑,也要留下那狂徒。”
江秋色转身道:“我只是不想打架。”
他从雷红柳手里把银票又拿回来一些,走到崔向礼面前真诚说道:“对不起。”
然后把银票递过去:“赔你的房子钱。”
这一下,让崔向礼不大好继续出手,对方的态度确实诚恳。
“这样吧。”
江秋色道:“这钱是赔给你的,明日我可再来,清理和搬运之事我来做了,再找工匠帮你重修可好?”
崔向礼怒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秋色回答:“我说过了,我只是不想打架,也不想我师弟们打架。”
说完后又抱了抱拳:“那就按我说的办好了,我明日一早就带工匠来。”
他看向林叶:“我的事完了,你还要办你的事?”
林叶看着这个陌生的大师兄,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他本来还想问问崔景临的事,可此时却忽然改了主意。
“我也没事了。”
林叶也转身往回走。
这本该是林叶一人挑战崔家武馆的事,忽然间就变成了一场闹剧。
见林叶也说没事,江秋色笑的灿烂起来:“就是就是,能不打架就不打架,多好。”
众人就此离开,留下崔向礼等人站在那愣了许久。
崔向礼本来想动手,不惜以大欺小将这些人留下,可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他考虑再三还是看着严家武馆的人离开。
都回到武馆之后,其他人都在和大师兄聊天,林叶一个人到了武馆后院。
他坐在台阶上,仔细回忆了一下大师兄那双手,又回忆了一下大师兄说话时候的语气神态。
这历练数年归来的大师兄,不管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林叶想着,大概是自己对大师兄不熟悉,万一以前他也这样呢。
正想着这些,薛铜锤也颠颠儿的走了过来,拔下嘴里的木奶嘴后就叹了口气。
林叶问他:“你怎么也到后院来了。”
薛铜锤道:“没意思。”
林叶道:“大师兄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你还说没意思?”
薛铜锤:“怕他。”
林叶看向薛铜锤:“怕他?”
薛铜锤嗯了一声:“不知为何,就是有些怕他,觉得他会打小孩儿。”
林叶忍不住笑了笑。
就在这时候,江秋色从前院过来,看起来还是那般一说话就可能会脸红的样子。
如果看他样貌和举止,会觉得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小伙儿。
没见过什么世面,和陌生人一说话就害臊,和他关系最好的是庄稼,而不是人。
“小师弟,小小师弟。”
江秋色走到近前,蹲下来问薛铜锤:“你怎么转身就跑了?”
薛铜锤往林叶身边靠了靠:“我……觉得屋子里闷。”
江秋色道:“确实有些闷。”
然后他就问林叶:“你也觉得屋子里闷?”
林叶摇头:“我只是习惯了安静。”
江秋色:“我原来也是。”
他也在台阶上坐下来,从腰带上挂着的皮囊里抓了一把糖递给薛铜锤。
爱吃糖的薛铜锤,硬是没敢去接,只是摇头,但还是多看了那些糖几眼。
“我确实离开家太久了。”
江秋色道:“不过,既然我回来了,有什么事,我是大师兄,我来扛着就是,师弟们都安心练功,安心做事,武馆里我来照料。”
他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还在林叶肩膀上拍了拍。
这话,不知道为什么,让林叶觉得另有深意,像是一种……警告?
“对了。”
走出去几步的江秋色回头对林叶说道:“奉忠武馆那边你就不要再去了。”
林叶没说话,只是看着江秋色。
江秋色道:“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大师兄,我说的话你该听。”
薛铜锤等江秋色走了后,压低声音问林叶:“小丝弟,你怕不怕他?”
林叶摇头。
怕是不怕,但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天快黑的时候回家,到门口,就看到庄君稽的马车停在外边。
他紧走几步,见庄君稽和灵山奴正在院子里和老陈闲聊,子奈坐的远远的,大概不是很想靠近那两人。
林叶进门,庄君稽笑道:“还以为要多等你一会儿,这么早就回了。”
灵山奴道:“你们武馆那个大师兄回来,难道今夜不该在一起聚餐庆祝吗?”
林叶摇头:“我不大喜欢热闹。”
庄君稽道:“还是不大喜欢那个人?”
林叶又摇头。
谈不上不喜欢,只是有警觉。
庄君稽道:“我来,是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是最近三四天,有许多外乡客到码头,不进货也不进城,江湖大概有大事,你小心些。”
林叶嗯了一声后问道:“第二件事呢?”
庄君稽看向小子奈:“你妹妹,愿意学剑吗?”
第106章 新秩序
夜深人静,宵禁之下的云州城,还能视黑暗为景色的人确实不多。
绘着各家标徽的马车是一种象征,而依靠暗影来隐藏自己的人也是一种象征。
六七个蒙着脸的人蹲在巷子口,等着巡逻的州兵过去之后,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
留下两个人在巷子口把风,其他人动作迅速轻快的翻过了院墙。
这户人家是他们早就采好的盘子,不是大富大贵,只算小富之家。
这样的目标最好,有余钱,没背景,所以麻烦很小。
他们进去之后,用最快的速度破开屋门,然后将一家几口都绑起来。
翻箱倒柜之后,带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
其中一个贼人见这户人家的闺女生的漂亮还起了歹心,领头的骂了他几句,不让他多事,他这才作罢。
跳出院墙后,这六七人随即快速离开,他们还是不敢走大路,只敢在巷子里穿梭。
他们的窝点在距离城东水门不远处,平日里就藏身在这贫民聚居之地。
几个人看看快到家了,把脸上蒙着的布扯下来,笑着说这次收成还算不错,又能快活几日了。
然后,他们迎面遇到了几个背着包裹的人。
这些贼实在是习惯了这种场面。
那些土鳖乡下人想进城谋生,又不能合法的从城门进来,大部分时候,就是在后半夜从水门潜进来。
城中黑市上专门有人做这种生意,他们在水门下边锯开了一个两尺见方的豁口,夜里把人偷运进来,按人数算钱。
几个小贼看到那些背包裹的土鳖,立刻就笑了。
其中一个说,今天这运气真是足够好,居然还有生意自己找上门。
他们以前也干过这事,把潜水进来的人再洗劫一遍,反正那些家伙也不敢报官。
对面,那几个外乡人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吓坏了。
几个小贼随即上前,为首的那个压低声音说道:“把身上的银子交出来,我就饶你们一命。”
月色还算明亮,到距离近了,还是能看出来这些外乡人,绝对是穷苦出身。
衣服破旧,连背着的行囊上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补丁。
站在最前边的那个外乡人把背包放在地上,蹲在那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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