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还在讨论从冰壁跳下来这件事,要如何保护虎口不受伤,怎么改造手套,怎么调整手握绳索的位置,说来说去,最后的结论是汪洋说,找队医拿个药给简宁涂一涂。
贺煜听得直乐,想跟自己讨论估计也是这样的结果。
两人说着说着,简宁咳嗽了起来,汪洋问他,感冒了?会不会影响上山的时间?
简宁回答他,休息两天就好了,不影响。
服务员把野生菌鸡汤一盅盅送上桌,按着多年的服务经验,她把第一盅鸡汤端给贺煜,因为他穿着比较正式,一副年轻上位者的样子,其他人都是休闲打扮。
鸡汤刚在贺煜面前摆好,贺煜就直接先推给简宁,简宁刚好咳得嗓子痒痒,也没多想,接过贺煜递来的汤勺,喝了起来,自然而然,也没说一个谢字。
喝了两口,简宁勺子一放,对贺煜说,太烫了。
贺煜对简宁笑笑,没回应他;转头继续和明玛,王健聊天。
汪洋看了贺煜一眼,便继续和简宁聊起其他的。
五人一顿饭吃到酒店打烊,才互相道别,各自回家。王健和汪洋就住酒店里,直接上楼就行;明玛和简宁回家,剩下贺煜,他准备直接开车回加德,明早还有事情要处理,后天要回滨城。
简宁把明玛拉到一边说:“二哥,你去送贺总回加德,万一半路出什么岔子,我们两个担不起。”
明玛一愣,说:“能出什么岔子?他车技不是蛮好,晚上也没喝酒,就两个小时国道而已。”
“上次车祸的结论还没出来。”简宁提醒明玛。
明玛恍然大悟,说:“那你怎么不送?”
“那尊大神我送不动,全身疼,过几天还要上k1呢。”简宁伸手拿走明玛手里的车钥匙。
明玛盯着简宁脖子上的防风围脖,来了句:“你们年轻人还是要节制点。”
“你赶紧去送,人家要走了。”简宁红着耳根催他,然后钻进驾驶室开着车跑了。
明玛只得走到贺煜副驾驶旁,敲敲车窗。
贺煜今天开的又是公司的那台破吉普;前阵子启动仪式后,他就让人把车子开回加德,这几天便临时用着。
贺煜本只坐在驾驶室看着简宁,想着后天就要回加德,多看一眼是一眼,怎知最后简宁开着车跑了,明玛倒是来找自己。
“贺总,我送你去加德。”明玛上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叫我贺煜就行,明玛头领不用这么客气,路程不远,我自己开没有问题。”贺煜觉得明玛这个礼数有些大。
“简宁交代的,他不放心你自己开夜车。”明玛性格忠厚,说话也是有一说一。
贺煜的心瞬间被泡到蜜罐子里。
“说是上次车祸警方的结论还没出来,你要出了问题,我和他都得倒霉。”明玛补充道。
贺煜的心又被从蜜罐子捞出来。
“哦。”贺煜干巴巴回了一句,然后启动车子。
“我明天就是要去警局配合调查,这也是我晚上急着要走的原因。”贺煜边开车边说:“当时与我们竞速的欧美登山团队,你记得吗?在k1雪崩时都被拖下去的。”
“记得。”明玛眉头一皱。
“他们的账户,有部分巨额流水是从滨城出入的;包括之前哈德村村民闹事,在网络平台上挑事的kol,网络ip也是指向滨城。”贺煜接着说:“因为明天才去警局,我今天便没和简宁说,达瓦峰割路绳,和抢氧气瓶这些事,大概率都是指向我。”
“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明玛有点惊讶。
“不过就是贪图利益罢了,手中的权力越大,想你不好的人就越多,仅此而已。”贺煜淡淡地说,一脚油门加速,吉普车在空荡的国道上飞驰,两侧的山峰,在夜色中怪兽般张牙舞爪。
“其实我本来没打算和简宁说,也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事。”贺煜解释道:“你们的工作环境艰辛,但是比较单纯,纯靠技术水平打天下,我还是希望他能简单快乐点就好。”
“简宁都记得的。”明玛说。
贺煜余光瞄了明玛一眼,见他平日一贯和蔼的圆脸,绷得严肃,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明玛,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贺煜直接问他。
明玛深深地看了贺煜一眼,开口了:
“你也知道我们这行是靠自身技术吃饭,你弄得简宁那一身,有考虑过他一周后要上k1吗?”
贺煜握方向盘的手一抖。
“你把方向盘扶稳一点,我才说第一句。”明玛提醒他。
然后明玛滔滔不绝地教育起贺煜:“我今年三十七岁,从小就带着他长大,跟亲弟弟一样看着;你们年轻人要怎么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要节制节制。”
“上高海拔,忌讳的就是感冒咳嗽,前天我是告诉你去仓库找简宁,但我没叫你们在仓库厮混一夜”
“现在是登山季,要不是k1项目拖着,他随时都有可能被叫上山,你看他那个样子怎么上山?然后你咬他做什么?”
贺煜没想到明玛的愤怒是如此的直白,但他总不能和明玛说在仓库厮混一夜是简宁挑的头,自己本来只是想找简宁谈一谈,当然他没有控制住自己,也是有错。
明玛开始苦口婆心:“自私点说,丹普走了以后,简宁现在这个位置,是宝峰最重要的核心,简宁是他们的定心丸,很多人都觉得有简宁在什么问题都可以想办法解决,他得平安无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