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帕们在往上运输光纤。
大拇指粗的光纤一卷25千米长,一卷近半吨,中间不允许断开。
一头牦牛背不动,只能把成卷的光纤拆开,分成几个小圈运输,中间不断开,整卷光纤还是保持完整。
但是就算分成了好几圈,牦牛也无法运输,因为它们不会走直线,间距也不好控制,会把中间连接的光纤损坏,所以就只能由尼尔帕们来背上过渡营地。
十几个尼尔帕,每人背上背着几十斤重的光纤,一个接着一个,呈一条直线,浩浩荡荡地往过渡营地出发了。
贺正远觉得太惊讶了,他拍了张照发给贺煜看。
贺煜一眼就看到简宁也在队伍里头,他觉得奇怪,简宁已经很多年不做协作工作的。
他问贺正远,这怎么回事?
贺正远这回乐了,他回复贺煜,你这个前任洁癖,我们在大本营的个人垃圾都要个人清运下山;他不肯,就和其他尼尔帕换,宁可去背光纤,也不背垃圾。
贺煜在达瓦峰大本营,一切垃圾都是付费由尼尔帕协作搬运下山,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在工作岗位上的简宁,熟悉又陌生。
贺正远和其他技术人员跟着向导,徒步往五千九百米的过渡营地出发。
大本营与过渡营之间并不是平路,而是小山丘一样的地形,走的人需要在小山包上上下下,体力消耗非常大。
他们技术负责人早上出发,等到了过渡营地,也都接近晚上了,需要在过渡营休息一晚,明天白天开始安装基站。
晚上天晴的k1,异常漂亮,星河悬挂于k1主峰后,给营地罩上一层魅惑的深蓝。
但贺正远完全没有心思欣赏美景,太冷了,零下二十度左右。他原本在大本营,就天天拉肚子,今天到达过渡营后,整个人非常难受,呕吐,拉肚子,头疼得要爆炸一样。
贺正远在厨房找到简宁,他正在问厨师借火抽烟。
团队里有跟着队医,但贺正远在难受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简宁,一是出发前贺煜有和他说,真的有事就直接找简宁处理,不要有芥蒂;二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简宁让他觉得像和自己家的长辈一样,虽然简宁时不时地挑剔贺氏这个不行,那个不靠谱;但其实也都是在为贺氏考虑,比如油机的事,哪里是因为牛,是因为不计代价的采购耗费成本。
简宁摸摸贺正远的额头,他在发高烧,人也肿得眼睛都快剩一条线了。
坏了,简宁心想,他问贺正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贺正远本来就胸闷,简宁刚点的烟还没来得及灭,一股烟味往他鼻子灌去,贺正远刚想张口回答,就被熏得一头晕过去。
队医迅速对贺正远做了抢救处理,吸氧过后,他思维渐渐恢复,但无法再继续督导基站安装。简宁安排了四名尼尔帕,连夜将贺正远送回海拔较低的大本营,贺正远的水肿才有所缓解。
加德基站项目指挥部知道后,找了上头的领导联系直接联系贺煜,态度还是很委婉。
大领导的口气客气又一针见血,贺总,这段时间辛苦了,特别是小贺总,都倒下了啊,但是新技术督导最好还是尽快落实,还得有在高海拔地区长期待过经历的才行,现在没有时间让新督导做高海拔适应性训练。因为进度实在是太紧啦,之前电机功率不足的事情,虽然节点没有按时完成,但也算是解决得挺好进度也有补上,但现在小贺总又病了,尽快补位,后续测绘团队在等进场呢。
贺煜坐在电脑前,把加德子公司的工程师名单翻了一遍,又看了看自己滨城实验室团队名单。偌大的贺氏集团,在关键的时候,却找不到几个可以放心交代的人。
想了很久,贺煜回复王秘书:我明天就到加德,麻烦您协调下直升机,直接载我上到k1大本营,后续的督导工作,由我亲自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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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煜在傍晚日落前搭乘直升机到达k1大本营。
这天是晴天,日落旖旎,但此时的k1大本营与登山季时大本营是完全两种气氛。
登山窗口期时,大本营主要用于商业攀登,仿佛是一个小型联合国,不同的登山公司按着语言划分领地,分布零散,随意散漫。帐篷也多种多样,带圆形穹顶的用于平日聚会会议,而给登山客户使用的单人睡帐也都带着弹簧软垫。
现在的k1大本营则完全是另外一种气氛,严谨紧凑,长方形的黄色坡顶主帐篷在灰褐色的沙石地上一列排开,草绿色双人睡帐整整齐齐地列在主帐前,统一规整,远处便是k1,映衬在湛蓝的天空下,与大本营有三千多米的高差,给人一种肃穆的巨物压迫感。
王秘书每天都在关心进度,到底什么时候好,给个准确时间,上面在等。而且测绘也已经将大量的精密设备运抵加德,要根据通信布点的情况,先行开始k1外围的测绘工作。
王秘书还透露了个新任务,上头可能想直播k1登顶的测绘工作,这样的话那贺氏通信基站布点的工作其实只是一个开始,保证整个直播进度的顺利进行,才是这次任务的核心。
贺煜在大本营停留一天进行适应,按进度安排,明日五千九过渡营的基站安装将完全调试结束,验收过后,团队将往海拔七千米的冰川边缘前进,完成最后一个基站的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