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想要我命的人是简向导啊。”贺煜笑得人都在抖。
简宁没搭理他,睡着了一般,像是博物馆中的大理石雕塑。
贺煜目光一直停留在简宁脸上,又把椅子往他身边靠近,低声说:“李教授让我带着合同去找他。”
“那尼尔帕的名声算保住了,叶挺文用的是欧洲的领队。”简宁不咸不淡地回应。
“你认识李教授?”贺煜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简宁猛地睁开眼,双眸湿润,坐直身子,盯着贺煜手上的酒杯,没有回答。
贺煜无奈,手一伸,把酒杯递向简宁:“要吗?”
草莓尖最终是落到简宁口中,他正想把剩下的半边丢掉,
贺煜一手接过,塞到自己嘴中,眉眼含笑地看着简宁:“说了,不要浪费。”
简宁回望贺煜,双眸在酒廊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浓郁。
贺煜盯着他,一口一口地将剩余的草莓吃掉。
“所以,你认识李教授?”贺煜身子前倾,盯死简宁,又问了一遍。
简宁一声不吭,从吧椅站起来,迈开大步,扭头就外走。
贺煜没想到简宁就这样跑了,愣神了几秒,再想伸手拦他,两人却是已经拉开距离。
简宁拨开舞池人群,把酒廊的嘈杂甩在身后,往酒店大门大步走去;贺煜在后面追着,经过卡座区,李嘉霆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人要去哪里。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酒店大堂,穿过酒店旋转门,往室外走去。
北池的民宅建得散漫,没有章法;小径,台阶,花园,错纵交织。
简宁从酒店旁的一条小路一拐,不见人影。
贺煜赶紧追上去,却发现简宁背对自己静静地站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玉盘般的月亮就在他的身后,泛着温柔的银光。
贺煜望着前面这个人,乌发浓密,逆着幽萤的月光颀然而立;贺煜快步往前,简宁竟也迈开步伐继续往前走;渐渐贺煜跟得吃力,脚步放缓,前方的人也随之慢下来。
月光洒落巷道石板路一地,简宁的身影愈发单薄修长;夜雾浓重,两人穿梭其中,简宁的身影若隐若现,贺煜被引导着进入一个梦境般的迷宫。
石板巷道似乎没有尽头,贺煜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却发现简宁又不见踪影;贺煜着急起来,往前跑了几步,恍惚间,看到简宁站在拐角的一栋小石屋前,背靠屋门,静静望着自己。
贺煜凑近,一手撑在门上,低头微微喘气:“你到底是谁?”
只见简宁抬头,凝视着自己,深眸湿润,在月色下晃动着微光,是千古冰川化出的雪水,融在黑蓝的双瞳中微波荡漾;他薄唇轻启,轻声道:“这重要吗?”
草莓的香气扫过贺煜的鼻尖,他霎时俯下身贪婪地掠夺更多的香甜,简宁的双唇冰凉柔软,回应的是伏特加的沉醉,贺煜的手覆盖上简宁的腰,衣物下诱人的弧度贴着他的掌心。
贺煜手用力收紧,将简宁拉至与自己贴近;却听到咔嚓一声,简宁反手打开身后的门,身子后仰,带着自己坠入更深一层的迷宫梦境。
房间内的窗帘敞开,窗外连绵的雪山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轻云缭绕,幽暗不明。
薄雾氤氲,穿过虚掩的门,无声无息地弥漫开,覆在散落一地的衣物上,化为水。
贺煜脸颊轻贴过一片冰凉的苍白,简宁后背的蝴蝶骨,展开双翼,指引着自己前往迷宫的深处,长驱直入。
第7章
滨城cbd区,车辆川流不息,夕阳的余晖映着高架上延绵排列的车灯,汇成地上的霓虹。
贺煜刚从杨教授实验室出来,签了专利使用授权书。
杨教授,六十多岁,精神矍铄;是国内的通信领域大拿,其实和贺煜挺熟。和叶二攀山竞速也是他提的,因为当时两人为了争使用权天天往实验室跑,把老人家闹腾得心烦意乱,直接就指了地图上最远的地方,找点事把两个公子哥轰了出去。
晚上在实验室,贺煜最在意的是杨教授怎么认得简宁,旁敲侧击了几次,杨教授一句之前项目有合作过,便只字不提。
轿车堵在高架上,车内的空调温度很低,吹得人头脑清明,贺煜盯着窗外的霓虹若有所思。
简宁还没有通过自己的好友申请。
早上,may搭乘直升机直接降落在攀山俱乐部酒店停机坪;虽说是助理身份,但贺煜父亲因病早逝,很多时候may更像一位长姐,盯住偶尔犯浑掉链子的贺煜。在偌大的家族企业里慢慢立住脚。
贺煜是被may的催醒的,简宁早已不在屋内,若不是床上布满不可言喻的痕迹,贺煜会以为只是做了场梦。
may站在贺煜床前,捡起丢了一地的衣服,直接甩到贺煜脸上,喊着他赶紧起来,必须赶上中午回滨城的飞机;其他的她也没有多问。
贺煜问她,怎么找到这个地方?may回答,是简宁单发了个定位给嘉霆,她顺着找来的。
滨城与北池恍若隔世。
静止不动的车灯,循环播放的led大屏;月亮高悬于空,已不似昨日玉盘般圆满,缺了个边,泛着黄晕,淹没在城市的嘈杂中。
司机问贺煜,是回公司,是回家?
贺煜回答。去滨海路。
滨海路的别墅,是贺家旧宅,贺父亲去世后,贺煜和母亲,还有两个弟弟便还是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