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洛:哥,在干嘛呢。
沈问津闷头打字:散步,看别人看纪录片。
常洛自然而然地以为他哥在广场上散步,而广场的大屏在放纪录片。
他于是问:啥片?
沈问津:不知道,我帮你问问。
常洛的“不用麻烦”刚打出去,对面已经回复了几个字。
沈问津:香巴拉深处。
常洛:?哥你搁哪儿问的,这么快?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屏幕对面浮出了令人难以理解的一句话——
沈问津:抢人鼠标自己看的。
常洛对着这八个字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有误——
他哥的“看别人看纪录片”里的“别人”是他哥的熟人,而那人应该是在电脑上看的,所以会有“鼠标”这种东西的存在。
他哥嘴里的“散步”大概率也不是在室外。
常洛“嘶”了一声:谁的鼠标被抢了,那么倒霉?
沈问津:齐客。
常洛蹦出四个字:我就知道。
这回轮到沈问津不理解了,蹙着眉敲起了键盘。
沈问津:?你咋就知道了?
常洛:不是哥,你没发现,你只和我提过你那老板么?
沈问津刚想嚷嚷“哪有”,手指一顿,不死心地翻回去看聊天记录,试图甩出截屏来打对面的脸。
然后他发现他失败了。
他和常洛的聊天频率不算特别高,来这儿的两三个星期里也就统共用微信聊了八回。八回里八回带齐客。
第一回是常洛撺掇他去要齐客的签名;第二回是他被小小半夜吓到,逮着常洛聊天壮胆;第三回是他和常洛吐槽老板动不动威胁他要扣他工资;第四回是常洛发了他齐客微博上的那张照片;第五回是吐槽齐客的猫太粘人,齐客自己不说话,主人和猫反差太大;第六回是去问齐客要沐浴露;第七回是常洛问他齐客啥情况,他说他替他们老板丢人,别问。
第八回就是刚才,他说他抢了人鼠标。
这翻记录的一会子功夫,常洛又唰唰唰飞来四条消息。
常洛:我猜你在疯狂上滑看消息,试图反驳我,但是发现我说的是真理。
常洛:别抵赖啦,你俩关系现在肯定好得很。
常洛:我看你还能拿什么来反驳我。
常洛:所以这会儿可以帮我要签名了吧?
沈问津:……
沈问津坐在床沿发愁——
不答应常洛吧,好像找不出啥理由来反驳;若是答应了,又总觉得有些离谱。
但虽说心里打鼓,气势上却不能输。他奋然往屏幕上敲字,用胡搅蛮缠的态度敲出了激昂澎湃的架势。
沈问津:谁说回回提到老板就是关系好了?你看看我有一半时间都是在和你吐槽他吧。
常洛:不,哥,你大错特错了。关系真正糟糕的,一般都连提都不想提。
常洛:况且你看看你的吐槽,完全不犀利,一点也没发挥出你该有的水平,跟打情骂俏似的。
“打情骂俏”四个字看得沈问津两眼一黑,深吸一口气,架着胳膊刷了一排问号过去。
自己这边磅礴的动静似乎惊动了齐客,令座椅上坐着的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摘了耳机,转过头,往身后看来。
桌子和床之间的过道不宽,俩人的距离其实很近。齐客转过头的时候,沈问津也恰好抬起脑袋,他们的目光间没有任何障碍物,径直交汇在了一处。
可能是“打情骂俏”四个字的余力作祟,沈问津忽觉有些心虚,即刻转着眸子移开了视线;既而又想不清自己到底在虚哪门子,于是理直气壮地把目光挪了回来。
齐客看着青年的眼睛来了个折返跑,不急不徐地挑了下眉。
“那什么。”沈问津把手机锁上屏,扔上床板,咳了一声,“我有个朋友,挺喜欢你的,想要张你的签名。”
齐客的眉毛又挑起来了。
“你这啥表情?”沈问津嘟囔着,“你想给就给,不想给就算,我还不想帮他要呢。”
“只是有点惊讶你朋友会喜欢我。”齐客说。
“这有啥好惊讶的?”
“我想……”齐客的食指有节奏地点着桌面,“你应该和他说了不少我的坏话?”
沈问津像是被踩着了翅膀的大鹅,立马跳起来了:“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而且你人挺好的,我说你坏话干嘛。”
齐客看起来还想挑眉,最终克制了些,挑到一半放下了,总算没了那股怀疑而略带嘲讽的劲儿。
沈问津替人要签名反被“阴阳”,整个人有点麻,重新捞起手机,直接给对面飞语音:“小洛啊,不是哥不帮你,是你齐哥不愿签,哥也没办法了。”
却不想齐客不待他说完,便在旁边毫无情绪起伏地配画外音:“这是污蔑。”
沈问津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指慢半拍才松开,于是这条简短的二人转就这么被发了出去。
沈问津:……
沈问津很想撤回,但还没来得及操作,便见屏幕上接连滚出了两条新消息。
常洛:你还说你俩关系不好?
常洛:都一块儿讲相声了。
沈问津:……
沈问津气笑了,把手机狠狠摔上了床,冲齐客摊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