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问津蹙了下眉,抿唇想了半天,最终的结论似是而非。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道。
——要是高中时被问起这个问题,他绝对第一时间否认,并认为提问者是来恶心他的。
但是,若让现在的他自己回想起过往……
或许是历经时间的打磨,一路上的纷扰逐渐增多,令人头疼得多的人和事纷至沓来,曾经的恩怨便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又或许是知晓了高中时的那人并无恶意,只是性格使然的缘故——
他觉得,其实他俩曾经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差。
“你这回答很怪。”月优把签字丢进桶里,开始掰着手指头分析:
“关系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男孩子间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说‘不清楚’的一律打成谈过。”
沈问津:……
沈问津有点头疼。
酒精慢慢往头顶熏,令他的思维慢了不止半拍。他思考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于是挥挥手,干脆给了个正面评价:“那就算还行吧。”
自己可真够给齐客面子的。他心道。
他的目光从眼角往外流,游到了另一位当事人身上。
齐客就坐在他身边,即使六七杯酒下肚,仍旧挺着腰板,脸不红心不跳,正襟危坐。
他拿着酒杯,小口小口抿着,见自己看过来,也微微转过头,和自己的视线撞在一起。
沈问津的心有那么一瞬重重地跳了一下。
喝了酒的齐客显得更加沉默寡言了,以至于月优转头问他对高中同桌有什么看法时,他沉默了半天,大概是想起来月优是客人,还是得给人面子,于是把酒杯放下,往外蹦了一个字。
“好。”齐客说。
“好在哪儿?”月优追着问。
“帅。”齐客惜字如金。
月优:……
月优觉得这人大抵也是醉了。
月优面对着一桌子醉鬼,只觉得比宿醉还头疼,有点后悔因为嗑cp上头就脑子一抽跑了来。
她抽出纸巾擦了下嘴,正准备说“那我吃饱先走了,明天晚上请你们吃饭”,指尖忽地一顿。
她看见沈问津戳了齐客一下,而后脑袋微微往旁边偏去,轻轻叫了声什么。
周围有点嘈杂,她和俩人坐得不算近,听不太清。根据口型判断,应该是“老板”。
齐客的头也微微往旁边凑过去,俩人咬起了耳朵。
沈问津把齐客戳过来后,脑袋空白了一瞬,才想起来自己想说什么。
他张张嘴,压着嗓子道:“你高中真觉得我帅?那你还不理我?”
齐客:……
“你醉了。”齐客答非所问。
“是吗?你说是就是吧。”沈问津愣愣点了下头,片刻后,又不死心似的说,“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知道什么?”
“你高中为什么不理我。”
齐客默默拿了三串烤面筋递过去,没堵住人的嘴。青年嚼完,继续问:“所以为什么?”
齐客选择装哑巴。
街头晃过一阵风,门外的树枝被吹得摆了会儿。沈问津半天没等到回答,轻轻“哼”了一声,转头朝身侧人瞪过去。
他正想说“你不说我就一直问,看咱俩谁耗得过谁”,对上齐客深沉得看不出情绪的眼时,呼吸停了半拍,那一长串话就吐不出来了。
那双眼睛真漂亮。沈问津想。
可能搞艺术的,天生无法抗拒美的事物。
他这么想,也这么说出了口。
第29章
周围一圈蓦地一静。
沈问津慢半拍地眨了下眼,才意识到自己的嘴没把住门。
那一瞬的静被无限拉长,酒精的存在感格外强。热气扑腾着上了脸,熏得青年的眼尾绯红一片。
沈问津偏开脑袋,夹了一筷子西葫芦,半天没尝出味道,直到咽下去了,才发现这菜他并不爱吃。
齐客的眸色更深了,也不说话,眼皮微垂,视线落在酒杯上。
沈问津觉得自己似乎是应该说点什么来找补一下的,例如“醉了,说胡话”,或者是“夸一下咱老板,谢谢他请客”。
但他莫名不想说,就好像直觉告诉他,齐客现在心情不错。
但假如说了,老板可能就没那么开心了。
好在没静太久。
桌子那头继续吵嚷起来,向之和小新碰了一杯,木子凑过去和月优搭话,费列莱也时不时插一句嘴,又转过头来问沈问津:“你吃饱了没?”
沈问津蓦然回过神,放在台上的左手摸了下鼻子,方才的那点惶然不知所措顷刻间散去了。
他说:“饱了。咋了?”
“我还想点点吃的呢。”费列莱嘟囔着,“想拉个人陪我。”
他于是越过了青年,冲视线微垂、端正坐着的男人嚎了一嗓子:“老板你还吃吗?”
齐客抬起头,目光从沈问津的脊背上掠过去,定在了那头小卷毛上。
“不吃了。”他说。
他俩于是看着费列莱又举着酒杯去问别人。
俩人有十分钟都没再说话。直到月优再次点了点桌子,问齐客说“诶,你和向之是大学同学吧”,这边才逐渐有了鲜活的人气。
沈问津没再追着问“为什么高中不理我”,像是因为这些小插曲,把这个问题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