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前的青年声音清朗,吐字清晰,以一种近乎于绝对真诚的姿态,立起了一个不惮于谈论逐利却又时刻不忘本心的形象。
“但是——”沈问津眨了下眼,唇角忽地翘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你的id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请你改掉,好吗?”
大家都知道他在对谁说。
沈问津并不指望着这句话能得到回应。
能用这种昵称的人,估计内心已然恨透了自己。
许是因为外边套了层壳子的缘故,谁也不认识谁,便可以明火执仗,肆意发泄着三次生活中碰上的不如意。
他见得多了。
他没头没尾地想着,正准备伸手拨动转盘进行下一环节,忽听齐客说:“没改。”
声音很冷,像是被冻住了的沙砾。
沈问津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齐客是在说那人没有改掉昵称。
他想说“多大点事儿,或许再也不会有交集的,没必要计较”,老板却已经再一次开口了。
“那就拉黑吧。”齐客说。
费列莱似乎早早等着这句话,嘟囔着“我们不接受毫无理由的人身攻击与诅咒”,点开那人的主页,移除粉丝拉黑一气呵成。
沈问津结结实实地愣了很久。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人身攻击了。
饭圈戾气挺重的。第一部 戏上线后,他就被团队里其他演员的粉丝冲过。无数无端的谩骂与诅咒铺天盖地压来,那段时间里他一直不太敢看私信。
经纪人说:“都是正常的,习惯就好了。”
直到向之冲着他隔空喊话说“我们是一个团队,攻击津渡就是攻击我们”,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望着冲他笑着的四人,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小新拍桌而起,嚷嚷道:“你们还玩不玩?!不玩就散!”
大家笑成了一团,沈问津攥着扶手的指头紧了紧,也笑了,说:
“玩,我这就来转转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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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及其周边有一些基地,专为有生理缺陷而家里无力看护的孩子们提供保障。
青苹幼苗基地就是其中之一。
沈问津从向之那儿得知,青苹是松下客的公益帮扶对象之一,除去定期捐款外,每月松下客全体成员都会去一天,打扫一下卫生,陪孩子们做会儿游戏。
“明天又是青苹帮扶日。”向之说。
十个人两辆车,于二天清早出发前往郊区。
向之开车,齐客坐前排,怀里抱着一个蛋糕。
小新坐在后排最中央,睡得东倒西歪,险些一头扎进费列莱的怀里,被费列莱嫌弃地推到另一边了。
低头看着怀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大只生物的沈问津:……
基地挺偏,途径山路十八弯。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然是太阳当空照的时辰。
木子从车上下来时,还在和露娜说笑,看起来意犹未尽,扶着车门问:“这就到了?”
“没到。”费列莱眼也不眨地放屁,“还得起码再过好几天,你想聊多久就能聊多久。”
木子:……
除去沈问津,大家都来过好几回,早已轻车熟路。待陪小朋友们念了一会儿故事书后,负责人给了他们一个任务——
打扫基地最里边的那间屋子。
那是一栋三层楼高的建筑,第一层是各类活动室,第二层暂时还空着,第三层堆杂物。
一楼还算窗明几净,二楼看上去已经许久没人踏足了,桌上地上落了一层的灰。
露丝和露娜俩小姑娘还在和小朋友们聊天,老度扛着摄像机拍“或许能用上”的素材,这打扫的重任就落到了出境六人组头上。
齐客给众人派了活下去,沈问津捞了扫把,去小房间里扫地。
房间铺了木地板,地上的灰厚得几乎可以被称作尘土,一踩一个脚印。阳光从窗户里倾泻进来,裹着粉尘一起跳舞。
南面的墙上是一整片镜子,西门和北面的墙上装着把杆,不难看出是个荒废的舞蹈室。
舞蹈室里还有个小房间。沈问津推门往里瞅,见是个小厕所。
待走进里头后,沈问津手一松,那门自动合上了。
厕所面积小得很,一个蹲坑一个洗手台就把它占得满满当当。
倒是没什么气味,大概许久没人用了。
沈问津简单打扫了下,正准备钻出门。甫一拧门把手,他的脸色忽地一变——
门把手拧不动。
这间卫生间的门不知是出于什么设计理念,装成了家用的里外都可以拧的那种门把手,而非公共厕所常用的内侧旋转式把手。
沈问津蹙着眉,掏出手机,给齐客飞消息。
沈问津:老板江湖救急!我被困在舞蹈室的卫生间里了,门把手拧不动。道儿南边的最里边一间。
齐客:南边?
沈问津:右边!
约莫半分钟后,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着挺急。
脚步声在门前停滞,来人鼓捣了一会儿,伴着“咔嚓”一声响,门开了。
“怪我。”齐客拽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拿着串钥匙,来得急匆匆,语气也急匆匆。
“这门有问题,忘记嘱咐你了。”他道。
沈问津一瞬不瞬地盯着来人,闷闷地说没事。沉默片刻,他又垂下脑袋,轻轻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门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