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放屁,娘才是卖屁股的骚货呢!我阿娘怎么能用钱财衡量!”薛吉两眼通红,猛地发起癫来,朝着夏惊秋脸上便是一拳。
意外的是,夏惊秋没有躲,结结实实的挨了打,卷着一旁的仇海,摔在地上。
“你敢殴打官吏!”仇海急忙扶正官帽大声道,“来人,把这混小子给我按住。”衙役们冲上前,将薛吉按在地上。
夏惊秋搀扶仇海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娄简朝着仇海拱手行礼:“仇长史,念在薛吉年幼,可否放他一马。”
“仇长史我求求您,放了阿吉吧,是我杀的人,金成安是我杀的,也是我与徐雯一起谋划此事,与阿吉没有任何关系。”乔倩拉着仇海的衣衫哀求道。
“阿娘你不要胡说,没有的事,我们什么时候杀过人?”地上的薛吉扬起脖子,又被人按下。
“要证明你杀人很简单,金成安是死在家里的。我想事发那日,金成安家附近的邻舍应该有见过你们二人的。”夏惊秋示意一旁的衙役退下。
仇海怒不可遏:“不必求情!大烈疏议律令,复雠虽礼法所许,杀人亦格律具存。杀之成复雠之志,赦之亏律格之条。国法不可纵仇,薛吉乔倩二人罪名成立,必死无疑,那个徐雯也跑不了。来人,带下去择日问斩。”
娄简目光游离,喉咙里卡着千万根针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咬着下唇,手指颤抖着,说出徐雯的秘密或者是闭嘴?
一时间,脑海中风云翻滚,娄简定下心神来的时候,已经做出了选择:“可他们二人也是被诓骗的。”
乔倩与薛吉将徐雯与他们说的谋划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徐雯说了谎,她说自己也常年被金成安殴打,不得已才想要了金成安的性命。
“仇长史,两起凶案,大多是徐雯出的主意,乔倩与薛吉也是受人教唆,不能算主犯,还请从轻发落。”许一旬拱手道。
仇海不信,大声质问:“此二人的话想推脱罪责,怎可相信?”
“徐雯有不得不杀金成安的理由。”娄简顿了顿,“徐雯是赤羽宗余孽,金成安便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被杀人灭口,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提审关押在死牢中的方年。”
一时间,衙门公堂内只听得几人的心跳声。
仇海收起了方才的怒气,指着娄简,颤颤巍巍问:“你说的,是真?”
“千真万确。徐雯还有一同党名为卓磬,是城中观音庙的和尚。”
仇海撑在一旁的梁柱上,声音沙哑:“将他们母子二人带下去,听候发落。”
*
薛毅案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隔日一早将徐雯擒拿归案。
星朗月明,娄简的小院里烟火气袅袅升起。
屋外真热闹,许一旬和金宝忙前忙后的准备吃食,夏念禾虽然帮不上忙,但很会裹乱。院中笑声一片,月光透过缝隙钻进娄简屋内,二五端坐在案几旁,影子从脚边一直拖到了窗棂处,它眼眸耷拉着,有气无力地叫了几声。
“怎么了?今日不是给你吃过里脊了吗?怎么还要?”娄简放下手里的衣裳,朝着二五招手道。
二五跳了几步,钻进竹篓里将整理好的衣裳扯了出来踩在脚底下。
“别闹。”娄简抱起二五放到一旁,将踩皱的衣裳重新叠好,放回竹篓里。
二五不依不饶,用上吃奶的劲儿又把红伞扯了出来。
娄简捏起二五的脸颊:“真是太不听话了,你再胡闹,便将你送去铃铛那儿了。”
二五耷拉着耳朵,向后缩了几分。
“咱们呀,又得找个新地方了。”娄简长舒一口气,“还说要给你找个夫君呢,看来又要泡汤咯。”
“你们要去哪儿?”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夏惊秋见她收拾行李,眉眼皱得有棱有角,“又想不告而别?”
“天大地大,我想四处看看。”
夏惊秋看出她在撒谎,摆出一副揶揄的模样:“你那仇家寻你了?人在哪儿?本官与你好歹相识一场,这点事还是能替你摆平的。”
“你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白日里我瞧你那模样便猜出一二了,追你的人是赤羽宗吧。”
“你都知道了,还敢留我?”娄简挑眉反问。
“脚长在你身上,走不走是你的事。本官又不是你什么人,凭什么管你。我,我只是还有一件事拿捏不准,想来听听你的意见。”
“你说。”
“今日,我与仇海一起摔倒的时候发现,此人腿脚很软,右腿像是没有力气的样子。我扶他起来的时候发现,摸到他右侧小腿上有一铜钱大小的凹陷,像是曾经受过伤。”
娄简眉心微微动了动,下意识地咬上了指节。
“顾朗华多高?”
“八尺多。”
“仇海呢?”
“最多六尺五。”
“又高,又矮的……跛子。”娄简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掐着。
“你也是这么想的?”
“六麻子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顾朗华和仇海,是他们二人在岑州开了赌坊,做地下营生,所以‘六麻子’的生意才会屡禁不止。”娄简恍然大悟,“那声音……是顾朗华。”
“顾朗华是岑州刺史,仇海是长史,岑州里谁敢不听他们的话,这两人为何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