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你这幅嘴脸像是来讨债的,我们两个怕是没一会儿便要被人请出去了。”娄简笑道,“大烈禁赌数十年,赌坊倒是能一间间查处,可人心的贪念怎么可能禁得了。”
“要我说,就是律法太宽松了。若是好赌者加以严惩,看他们还敢不敢。”
娄简摇头叹息:“罢了,和你这个金贵小郎君说不通。欸,你要不要来两把?”见他不说话,娄简从夏惊秋的荷包里拿了一把碎银子。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不当人很久了,脸是什么?又不管饱。”娄简掂了掂手中的银子,“你放心,给我半个时辰,保证连本带利给你赢回来,改明儿你换个好点的车驾。”说完,娄简朝着人群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把二五塞进夏惊秋怀里,“还有,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许出来搅局。”
“什么意思?”
“想查案,就听我的。”娄简钻进了人群里。
“买定离手!”随着伙计敲响铜锣,案前的赌客们,纷纷掷下银子。娄简站在原地假意思索,攥着手里的银子,迟迟不肯下注。
“郎君,你押大还是小?”女博头柔声细语,一声郎君钻人心肺,旁边的赌客被这细软的声音闹得心头发痒。
“我第一次来,怎么玩?”娄简问。
“赌大小简单的很,我是庄家你是闲家,你赢一赔三。”
娄简连连点头,装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将手中的碎银子全然放在了“小”字上。
“买定离手,开!”
娄简赢了。大把大把的碎银子,搂进怀里。下一把,娄简又将所有的银子掷了出去。几次下来,娄简面前已经堆了一座小银山。
面前的女博头眉眼微挑,像是瞧出了什么:“郎君不是第一次玩吧。”
“真是第一次。”娄简又将银子一把掷了出去,“这一次,我买大。”
女博头脸色不好,握着骰盅的手,轻颤了一下。一旁的人催促道:“开啊,你倒是开啊。”她眼眸轻扫,朝着娄简露出了一副得意的模样。
“赢了!”跟着娄简下注的赌客们三两抱作一团,“赢了赢了!”
“不可能……”女博头眸子颤动,小声道。她忽然拍案而起,“臭小子,你使诈!”
“真是荒唐,骰子骰盅都在你手里,我怎么使诈啊?”娄简嘟着嘴,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就是你想赖账啊。”一旁的赌客附和道。
娄简一边收拾银钱,一边偷看站在女博头身后的小厮。许一旬穿着伙计的衣裳,手中晃动着磁石。方才娄简一直犹豫不下注,便是在打量这位女博头的千术。其实不过是些江湖上的小把戏,靠着骰子里的磁石操控大小罢了。
放三扣一,让人赢了还想赢,输了更想赢。
女博头眯眼,朝着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二人冲上前,将娄简双臂反扣,按在赌案上。
“疼疼,疼!”娄简直呼。见着许一旬要上前,娄简轻晃了两下手,示意他按着原计划行事。
“敢在我们赌坊撒野,带下去,等六爷回来收拾他!”女博头换了一张歹毒的面孔道。
娄简被人扔到了暗牢。四周半米宽的石板整齐排列,围成一个铜墙铁壁,倒是比州狱还要富贵不少。
一旁角落里蜷着十来个人。蓬头垢面,四肢细弱,像是在这里待了许久。娄简晃动着方才被人反扣的臂膀:“下手可真狠。”
“你也是欠了钱被抓来的?”角落里有人问。
“出老千。”
那几人震惊道:“你敢在六麻子的地界出老千?”
“真是不要命了,你这样给的人是要被六爷剁手剁脚,做成骨醉的!”
“小兄弟,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求情吧。我瞧你年纪轻轻的可别真就折在这儿了。”
娄简走近众人,在人群里寻了一处空隙坐下。她问道:“诸位,我想同你们打听一个人。”
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
“薛毅?”几人面面相觑。
一位年长的老翁问:“我记得这人,他不是卖了媳妇,被放出去了吗?”
娄简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编瞎话:“就是那小子诓我来这的。说是这儿的博头经验浅薄,出千不容易被人发现,是个挣钱的好买卖。早知道我就不听这小子的胡话了。”
“薛毅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老丈此言从何说起?”
“他嫌弃自己婆娘生养不得,便找了个还债的由头把婆娘卖给了六麻子。”老翁说着,向前凑了几分,“我是漕运码头卖烧饼的,十日前欠了银子被关进来的。那薛毅半个多月前碰上个江南来的富商打赏,赚了好多银子,按理早就够付赌债了。”
一旁有人插嘴:“那他为啥还要卖婆娘?”
“再娶呗,谁不愿讨个便宜新媳妇。”
“他再娶可就三婚了。”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起来,“要说他也是命好,别人一个都娶不到,他能娶俩。”
“娶到媳妇又能如何,还不是生不出,连个儿子都没有。”
“胡说,他不是有一个十四岁的儿子吗。”
“那哪里是他的儿子啊,也不知是他从前那婆娘和哪个野男人生的,我看他就是生不出,不然现在这个媳妇为啥成婚多年还是不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