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
薛吉听到声响,立刻抬头去寻。见娄简叫自己,拱手行礼道:“娄先生。”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阿吉垂着双肩,脸色灰白:“耶娘都不在,我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做点什么好?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家出了那档子事,街坊四邻都在背后议论,我走到哪儿都要被指指点点的。娄先生,我真是不想回家。”
许一旬满眼心疼,又将手中的酥饼掰了一般给薛吉:“这个可好吃了!”
薛吉想都没想便将酥饼塞进了嘴里,连掌心的碎屑都不肯放过,一股脑地全吸溜了进去。
“你这是没吃饭?”许一旬。
薛吉低着头点了几下,将手中的油渍擦在衣服上,他两眼泛着绿光,盯着许一旬手里另外一块酥饼。许一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舍的将余下的酥饼都给了他。
见他狼吞虎咽地吃完,娄简问:“这几日你吃什么?”
“隔壁猪肉铺子的王叔平时和我阿娘熟络些,照顾了我几顿吃食,可我也不好总是麻烦人家……”阿吉挠了挠头,“所以有饭就吃,没饭就算了……”
娄简从怀里掏出两块饴糖,塞进薛吉的手心,轻拍了几下:“早些回去,你阿娘, 在家等你。”
薛吉神情木然,大脑一片空白,不确定这话是从娄简嘴里说出来的:“先生,诓我呢吧,我阿娘……”
“你阿娘真的在家。”许一旬比着发誓的手势说。
薛吉回过神来,脸上绽放出笑意。他匆匆拜别了二人,朝着自家屋子的方向跑去。
“你可真是心善,见到哪家孩子落难都得搭救一把。”许一旬寻了一阶台阶坐下。
娄简看着远处的灰云叹气:“能救一个是一个。没有哪个孩子愿意瞧见自己的阿娘做娼妇的。”
“可阿吉没了阿耶,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许一旬托着脸颊,一贯单纯的眼中竟露出伤感来。
“薛毅……哼。”娄简冷笑道,“他那卖儿卖妻的阿耶,活着倒不如死了。”
“为何这么说?”
“我也是听街坊四邻说的。阿吉的亲娘红杏出墙,所以薛毅一直怀疑阿吉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平日里喝醉了赌输了,便逮着阿吉就打。我瞧过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薛毅真不是东西,婆娘孩子都往死里打!”许一旬愤慨道,“那乔倩身上也是如此。”
“其实薛毅喝醉酒打人是由来已久的事,怕是阿吉的亲娘也是受不了日日被毒打,才会逃跑的吧。”
“你说这样的人是怎么娶到媳妇的,还两个?”
“女子的婚姻大多由不得自己。家中若有兄弟,多半是被当做物件用来‘买卖’换取钱财贴补家里;放在像林思思那般的商贾之家,成婚最多算作联姻。他们只知满堂结彩,却从未有人问过这些女子是否愿意。”
“那乔倩是……”
“乔倩不是本地人,是隔壁州城里的。家中是佃户,前些年收成不好,弟弟要娶弟媳,就把阿姐卖了换钱。”娄简靠在廊下,“听邻舍说,她婚后用过许多法子求子,但一直没见动静。”
“薛毅这混蛋,还是断子绝孙的好。”
许一旬比着拳头朝着空气霍霍。眼前忽然多了两名官吏,带头的问:“请问哪位是娄先生?”
“在下是。”娄简上前。
那人笑意盈盈:“在下仇海,岑州长史。娄先生,顾刺史有请。”
顾朗华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夫,但也拗不过盛诗晚的固执。
从夏惊秋那里出来后,盛诗晚去拜会了顾朗华。她知道夏惊秋正愁破案的事,便在顾朗华面前软磨硬泡,举荐了娄简。
娄简瞧着报酬的数额不错,足有百两,便应下了差事,毕竟没必要和钱财过不去。
*
玉盘似的月亮挂在枝头,洒下淡淡的银光。烧灯续昼,夜色里的岑州城有一处格外亮堂六麻子的赌坊刚被端了三日不到,又重新开业了。
夏惊秋蹙眉站在不远处的巷子里,脸上满是厌恶。心头正窝着火,夏惊秋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喂,站这看门呢。”
夏惊秋顺着声音回头,又惊又喜,不过还是佯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哟,许一旬还真能把你请来啊。”
“请我来的,是顾刺史与殿下的那一百两报酬。”娄简抱着二五,笑得人畜无害。
“哼,还真是闻着钱味来的。”夏惊秋冷嘲热讽,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殿下?”
“是啊,殿下挺看重你,瞧你愁眉苦脸的,特地去寻顾刺史来请我。”
“莫要胡说惹人误会,我与殿下清清白白。”夏惊秋急忙解释。
“我可没兴趣知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