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眉宇间的笑意消散,空气猛然停滞。
“你的意思是,我是意外?”
他微微扬起眉稍,甜蜜的嗓音像是淬了毒:“好一个纵横天下的学狸亭,当真叫我大开眼界。”
那姑娘只站着不动,很有职业素养地微笑看他。
却让他更加恼火了。
青年眼神狠辣,合住扇子对身后的人淡淡道:“给我砸!”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从对方目光里读出了相同的一句话——老板的命令不得不从。
相视一眼抡起旁边的东西就要往地上砸,许多人见状起身往外跑,在拥挤的人群里不免被踩。
正待此时,楼上一道喝声由远及近。
“我看谁敢!”
青年抬头,只见闪着寒光戾气的剑朝自己而来,待行动时距离只剩一尺,那一瞬间,他反应迅速,扇面一开抵住剑尖。
未曾料到看着轻薄如翼的扇子却如钢铁,二者相撞如同铁与石相撞,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追月剑被击飞落回飞身而来的路行止手中,他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顺势朝青年劈来,却被侧身躲过出现在后方。
电光火石剑他反身用剑抵住,二人在巨大的冲击下一同坠在下方。
场下早已因为他们动手时无所顾忌而变得快成了一堆废墟,没有殃及到的人一个个报团缩在角落里,颤身发抖。
路行止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寒着嗓音开口;“云长风——!”
被叫做云长风的青年起身优雅地擦着嘴边的血,笑嘻嘻说:“原来是你呀,小少主。”
闻声赶来吗的唐非橘脚步一顿,
小少主?
千万条丝丝缕缕的信息在自己脑海中编制成网,却又因某些东西缺了一角,但她依旧能看到一条半清晰的线。
路行止曾经是天冰宫的人?!署瓷
怪不得,怪不得他每每提起天冰宫都带着一股恨意,怪不得他会被天冰宫的人针对,还真是一环扣一环。
恐怕今日他二人相见,也是路行止设的一个局。
云长风披着收下递过来的玄色斗篷,那身妖艳的衣裳早在他们争斗时就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小少主,一别经年十年,您真的如少主所言,长成了一个翩翩公子。”
“可惜了,少主不喜欢翩翩公子。”
路行止冷声;“少提那个女人。”
他偏过头去,看到提着裙摆飞奔而来的少女,意味不明笑了一下:“那原来就是您的爱人么,还真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啊。”
路行止攥着剑柄,指尖微微泛白:“她不是我的爱人。”
“哦?”云长风有点意外,毕竟当时那种情况,孤男寡女,不是情人是什么——如果忽略那条不忍让人回忆的绳子就好了。
路行止提起剑,剑身上的血液垂直流向剑尖,最终在地板上汇成一摊血水。
他质问道:“天冰宫一向不涉及人间之事,你们要那么多妖丹到底要做什么?”
云长风恍惚一瞬,眼前质问自己的少年与竹林间骂自己的人,和十年前那个倔强着说要杀了他的孩子身影重合。
还有许多许多,他曾受的钻心之痛,还有女人欺辱地抬起他的下巴,让他宛若狗一样在地上爬行,还有他曾被人辱骂被人欺凌所受之痛
历历在目,幕幕戳心!
微凉的指尖扶上心口,有什么沾在衣服上被玄色遮盖,他动了一下脑子,是血。
也是他这么多年苟活下去的勇气。
若是小少主……
若是小少主……
似乎也不错。
“小少主想知道,不如先赢过我?”
云长风忽然大笑起来,抓起扇子就朝他攻来。
这扇子原本也是灵器,此刻在他手中如利剑如短刀,招式变幻如云,他招招狠辣,直击命门!
这分明就是想要路行止的命!
唐非橘想再靠前,却被赶来的扶盈只手拦下,距离二人十米开外却能看清二人交手。
“为何拦我!”她有点怒了。
扶盈原本淡淡的情绪在看到她的表情后忽然变了,觉得有趣似的逗弄她:“你为何担忧我家主人?”
“我……”唐非橘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挑脑子里想的第一个说:“我中了他的毒,他死了我就没解药了!”
“当真只是中毒?”扶盈依旧言笑晏晏,对路行止那边战况完全不担心。
不太对劲,这不该是一个忠心的属下在看到主子有难时的第一反应。
果然,下一刻。
路行止反手将扇子划破一个小洞,趁空隙将追月剑甩去,一只腿飞身握住飘在空中的扇子,按着记忆寻找到一个开关。
云长风险险躲开追月剑,一不留神被斩下一只手臂,落了下风。
在地上滚了几圈他刚要起身,扇子内藏的毒针随着开关的启动朝他射了过来,没入身体中,不过半刻中便毒发身亡。
路行止摩挲着扇柄,轻声不知道说了什么。
而后是围观者提心吊胆过后的狂欢,满天的呼声几乎要将他淹没。
唐非橘一动不动,一片呼声中她只能听到少年刚刚那满含歉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