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楼梯,她抽空回着云儿:“见不到他正常,他是破窗出去的,不走门。”
  云儿瞪大眼睛,“?!”
  破……破窗!也太粗暴了。
  不等她问出声,就见这位温柔似水的姑娘大步上前,拽住张妈妈的衣领揪了过去,冷着脸盘问:“三楼房间里的那尊金面佛怎么回事?”
  正叫苦的张妈妈猝不及防被她这一拽,那酝酿了许久的悲伤一下子吓回去了一半,好半天没缓过神来:“什什么?”
  “金面佛,塞在墙里那个。”唐非橘很有耐心,又问了一遍:“你知道那里有东西,不然也不会频繁地往那房间里塞人。”
  老鸨清醒过来,眼神飘忽又重复了一遍:“什么金面佛?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好。”
  唐非橘不意外她会这么说,揪着老鸨的衣领把人拽往三楼,不顾身后云儿的劝阻将人扔在金面佛像面前,对着她一抬下巴:
  “这就是你不知道的金面佛像,看看,记不记得起来。”
  老鸨看过去一眼,瞬间慌了起来,后退几下被她堵住去路,扭着头不看:“你你你!你怎么把这东西挖出来了!罪过呀罪过。”
  脚边是她丢下的木棍,上面被磕出好几道痕迹,一道裂缝从中间延伸,把粗长的木棍分成两段。
  唐非橘瞥了一眼,凑过去听不清她都嘟囔了些什么,不紧不慢地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蹲下身拿着簪子拍了拍老鸨的肩。
  簪子尖在她手中转了个圈,一眨眼就抵上老妇脖颈处跳动的动脉,微微扎了进去。
  “你昨日装作害怕不进来,今日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却也不上来看一眼,”她喝住要上前的云儿,继续说:“明明昨日才死了人,今日花魁大赛却还是要云烟住进来,实在可疑啊。”
  老鸨抹着妆粉的脸惨白,抖着嘴唇不敢接话,生怕眼前这看着面善的姑娘一个不开心刺下去。
  “这佛像,你是从哪来的?”唐非橘再次问,“我没那么多耐心,不说就带着这个秘密去死。”
  老鸨张着嘴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是一个佛子给我的,我半年前为了求财,请了不少人来改善风水,那佛子就是其中之一,他给了我这个佛像,说挑一间采光好的房间放进去,但不可让佛像见光,然后屋中一定要有人居住才可见效,”
  老鸨咽了一口唾沫,在唐非橘骇人的目光下继续道:“我就给砌了墙里,谁能想到招来了妖怪,到现在扰的我这儿不得安宁。”
  “那佛子在哪?”她犹豫一秒,问。
  “临别前说要去归月山山庄,但没说要去做什么。”
  “你既知道是佛像的问题,为何不扔了?”
  “这佛像虽然邪,但也确实是能招财,所以我才……”老鸨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宛若蚊呐。
  “呵。”唐非橘冷笑一声,对于这个答案也不算意外,下一刻就撤了发簪。
  老鸨摸着自己的脖子,觉得恍若隔世,同时不可置信唐非橘就这么放过她了。
  只一眼,唐非橘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揉着手腕不屑:
  “我对别人的私欲没什么兴趣,问题你回答了,滚吧。”
  老鸨得了命令,连滚带爬地跑出屋子,连身后的云儿也没叫,灰溜溜地跑走,一转眼就没了人影。
  唐非橘压着眉毛,盯着那尊佛像看了两眼,被丑的实在没眼看,揉着眉心挑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去。
  “姑娘到底是……”云儿小心翼翼发问。
  “我就是个普通人,降妖除魔是路行止的事。”
  云儿眼睛亮晶晶得看着她,“可姑娘很勇敢,一点不似寻常女子,就连见到这种事都能不慌不乱,真的很让我羡慕。”
  “……你不该羡慕我。”
  羡慕她做什么,一个被种了蛊毒的炮灰,最终都是亡命之人。
  云儿笑着摇头:“姑娘有所不知,我记事起就是在各种地方打杂,爹娘在我十岁时把我卖给了张妈妈,换了二十两银子,我见惯了这里的□□,十二岁便开始接客,今日看到姑娘这般勇敢的作风,总是会崇敬的。”
  那是她一辈子也无法成为的模样。
  唐非橘倾过身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垂眸看不见眼底的情绪:“没关系,你能坚强地活到现在就已经很棒了。”
  她从头上拔下一根发钗,递给了面前不过刚及笈的姑娘,放柔了声音说:“拿着藏好了,以后赎身用。”
  云儿一愣,眼泪霎时间溢满了眼眶,满腔哽咽:“谢谢姑娘。”
  “不必谢我,你该谢谢你自己。”
  不是所有人都能坚强地活下去,坚韧的生命总是值得被赞颂的。
  有阵风吹过,吹乱了她鬓角的发丝,在烛火下交错舞动,美得动人心弦。
  云儿忍不住心跳加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非橘的脸,脸侧落泪。
  风声鹤唳,有人从破烂的窗外而入。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第14章 第14章
  少年冷静清冽的声音忽然飘入二人耳中,伴随的还有一个沙哑的支吾声。
  两双眼睛看过去,就见面无表情的路行止提着满身血色的魅妖,粗暴地把他扔了进来。
  “唔唔!呜呜呜呜呜!”
  丢进来的魅妖被一条红绳捆着,束着手脚在地上如毛毛虫,回头瞪了路行止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