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白老师不止一次从她手中抽离了那个被摧毁的不成人形的玩偶,一本正经教育自己要做个正常人。
“小橘,你要装作一个正常人,这样才能有更好的未来,那你的拼命才算是有了意义。”
那时她不懂,自己拼命与未来是如何联系起来,又是为何有了意义。
即使她现在也不懂。
唐非橘扯下头上仅剩的几根发簪,随后扔到桌上滚落于地,她不曾看这些一眼,散落的发丝垂在脸侧落于胸前,轻轻一拨就到了身后。
她声音很轻,荡漾在空无一人湿冷的屋中:“白老师,可我不想当个正常人。”
若是路行止在,恐怕就要嘲讽她一句胆大包天,带着一身毒还要为了满足自己的兴奋而找死。
为什么呢,只是为了那一瞬的刺激而已。
氤氲的雾气弥漫房内,热气包裹全身融化了初秋身上的凉意,暖乎乎的裹着她全身,身上的衣裳早已不能穿,被她尽数褪下。
说起来,身上的毒还能再借题发挥一下。
翌日清晨,天际泛起点点鱼肚白,光亮顺着半开的窗隙照到脸颊上。
久违的满足感在睁眼不一会儿涌上心头,心情也随之也好了不少,唇角挂着不易察觉淡淡的浅笑。
对于一个一天没睡还要跟反派斗智斗勇的人来说,沐浴后就能躺在床上这事简直宛若天堂。
挑的衣裳很好穿,比穿过来时那身衣服要简便的多,即便样式色彩不好看,明艳的脸依旧给这身衣服增添不少颜色。
“宿主在看什么?”
“不看什么。”她漫不经心回答。
唐非橘照着铜镜,伸手捏了一下脸颊算不上多的肉,松开后很快就浮起一道红痕。
唐家待唐非橘这个嫡女不薄,甚至说一有什么好的就往她哪里送,金银财宝奇珍异宝她见过不少,昨日那身衣裳就能看出来做工不凡,身上肉也不多不少,恰巧能撑起来那身衣服。
看来是个爱美的小姐,唐非橘捧着脸无聊想着,看来以后不能让脸受伤了。
系统想问为什么,迟疑许久却始终没有问出来。
…
唐非橘将那些簪子一股脑全塞进膏药布袋,最后扔给路行止,自己空着手悠闲悠闲在街上走着。
身后人虽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但耐性很好,这两日如此没底线的要求他全部满足了,唐非橘觉得有些奇怪。
路行止瞧见她的怪异,敛下眸子只当没有看到:“走罢,耽搁不少时间了。”
唐非橘乱着脑袋点头,“对对对,也不知是谁耽搁时间。”
她说的是今早路行止用早膳时慢条斯理的模样,明明没吃多少但慢吞吞的用了半个时辰,也算让她对用膳的时间有了新的认知。
路行止听出她的暗讽,瞥了一眼只当没有听见。
唐非橘心说这人长心眼了,还知道无视自己了。
过了一会儿,唐非橘无聊起来,身旁站着个大活人却不见他说话,自己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和他探讨探讨被自己捅了一刀有何想法。
她背着一只手另一只转着衣带,刚走过一道小巷就被迎面而来的人影撞住肩膀,因为惯性后仰,她一只手抓住旁边的路行止,一只手抓住撞上来那人。
“怎么回事?”她问。
男人留着胡茬,被她抓住后神色慌张,不时回头看,红血丝爬满了眼白:“有妖怪,有妖怪!死人了,她被杀了,妖怪杀人了,下一个就是我!”
他不住地喃喃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别杀我别杀我!”
唐非橘蹙着眉头,摁着他的肩膀详细道:“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依然不停地抖着,完全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她看向路行止,见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拽着人转身进了小巷,三人藏匿于暗影中隐入身体,叫人难以察觉。
“你先冷静下来,我们——”
啪嗒一声,唐非橘伸过去的手腕被大力拍开,而挥手之人毫无察觉,抱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唐非橘面色沉了下去,闪过几分阴狠。
囊中的发钗被与瓶罐堆积在一起,拿出来时废了些力气,只见冷光一闪,冰凉的银色发簪就这么抵在脆弱的脖颈上,感受着脉搏在一点点跳动。
微弱的疼痛传来,男人瞬间清醒不少,抬头就见一脸怨气的少女拿着簪子抵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肩膀,身后是抱剑靠墙而力的少年。
二人一个宛若碧玉,一个面如冠玉,放在人群中也是扎眼的存在。
“慌慌张张做什么,你说的什么妖怪?”她耐不住性子,开口就是问话。
胡茬男勉强镇定下来,咽了一口唾沫艰难道:“湘花阁的妖怪,今日又杀了一个人,那个舞妓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没了声息,一转头就看到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出现在身后,出来时还听到他说都得死,我我……我不想死我不是故意与娘子争执的。”
不人不鬼的东西?
“那东西长什么样?”
胡茬男努力回忆,抓着脑袋眼皮耷拉下去,蜡黄的脸色极其难看:“长得像是若鬼魅,羊角一样的东西长在头顶,身上一些七零八碎的铃铛挂在一起响着瘆人。”
这描述,唐非橘倒是有些记忆,原著中的低阶魅妖长相,因为法力不够,他们常居于深山,不以真面示人,又怎会在京城青楼这种人多之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