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听到这两个字,裴海棠不由自主转过身去看向他。
然后就惊呆了。
——眼前的四王子非但没粘贴络腮胡子,连北漠衣袍都褪去了,穿着一套中原男子衣裳。
面庞俊美,身材有型,双腿修长。
还气度绝佳。
放眼整个中原,也难以找出几个能与之媲美的。
最关键是,四王子的眉眼和下巴极具熟悉和亲切感,仿佛是记忆里的爹爹活着归来。
“你,你当真是北漠血统么?”
裴海棠忍不住问出口。
四王子没回答,遣散婢女后,再次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仿佛,她不喝,就不给答案似的。
裴海棠乖乖接过来,乖乖地喝了。
喝完后,裴海棠仰起脸蛋,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四王子,等待他的回答。
不料,四王子浅浅一笑:“外头大雪纷飞,我带你去赏雪,可好?”
赏雪?
三刻钟后,军营北面的山坡上,堆起一大一小两个雪人。
一个是男娃娃,一个是女娃娃,两个小人儿脸碰脸,手拉手,亲密无比。
面对这样两个雪人,裴海棠儿时的记忆顷刻间涌现。
——哥哥夭折前,最后一次堆给她玩的,便是这样两个雪人。哥哥还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小可爱兄妹”。
“哥哥?”裴海棠眼眶湿润,走近一步,喃喃道。
四王子蹲在雪人面前,抚摸雪人小脑袋的手微微一滞。除此之外,他没再给出别的回应。
裴海棠脑速飞转,极力回想还有什么能证明哥哥身份的事情。
有了,哥哥有一块红色胎记,恰似海棠花。而她取名海棠,则来源于哥哥的那块胎记。
可这事儿想要证明,却有些棘手。那块胎记,它长、长在胸口上。
好端端的,一个女子哪好意思去扒男人衣裳?
正犹豫不决时,匆匆跑来一个兵士,耳语了几句,就见四王子丢下她,面色凝重地下山去。
“怎么了?”裴海棠拦住那个兵士。
兵士支支吾吾,不愿透露。
裴海棠:“可是大召国的四皇子打上门来了?”
突然,裴海棠眼前浮现噩梦中的那一幕——两个男人拼死搏斗,她飞扑过去,以身挡剑。
不,不,若四王子真是她“夭折”多年的哥哥,她决不允许哥哥和朱少虞厮杀个你死我活。
“不,绝不!”
裴海棠凭借着噩梦中的记忆,连忙策马往山下急奔。
可命运不知是无法改变,还是怎的,等裴海棠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换回北漠人形象的四王子,手持长剑,正与杀红眼的朱少虞厮杀在一处。
两大绝顶高手对决,真正是刀光剑影,那速度快得眼花缭乱。若非二人衣袍不同,险些分辨不出谁是谁。
与梦境中不同的是,朱少虞一剑划过,竟割裂开四王子胸前的衣袍,赫然露出一朵嫣红的海棠花。
海棠花?!
裴海棠眼眶湿润,四王子当真是她早夭的亲哥哥,亲哥哥啊。
可悲催的是,还不等裴海棠认亲,朱少虞已重创四王子倒地,再一剑刺过去,姿势与梦境中一模一样,命中心脏。
至此,裴海棠惊呆了。
原来,云雾缭乱、看不真切的梦境里,身受重伤的并非朱少虞,而是四王子,她的亲哥哥。
“不要——”
“不要——”
裴海棠如梦境中一般,疯了似的飞扑上前,勇敢地以身挡剑。
最终,四王子抱着裴海棠,两人跌落万丈悬崖。
朱少虞起初不敢置信地怔愣,待回过神来,立即纵身一跃也跳了下去。
要捞回坠落下去的裴海棠。
不料,半空中,他却被笑面鬼用一根长鞭硬生生给卷了回来。
“棠棠,棠棠——”
最终,朱少虞趴在悬崖边,红着眼狂喊。
~
四王子手中掌控的是北漠的主力军团,四王子坠落万丈悬崖,必死无疑。死讯传回军营,其手下的诸位将军霎时慌了神。
群龙无首,曾经能征善战的主力军团,一下子成为一盘散沙。
于是乎,不过几日的功夫,如同摧枯拉朽般,北漠的主力军团就被朱少虞的军队给干趴下了。
至此,北漠败局已定。
只待最后攻入王庭,大召国便将大获全胜。
第76章
灭掉北漠主力军团, 全军上下欢腾,又是众人拾柴燃起篝火晚宴,又是搬来大海碗酒水管够,又是唱唱跳跳拉军歌比赛……
一句话, 比过年还喜庆!
不过, 这些闹腾劲都是旁人的,与朱少虞毫不相干。
普通士兵并不知主帅有异样, 便是一众将领察觉到朱少虞似有心事, 也不知内情。心腹赵田七了解大概, 却又无从安慰,只能舍命陪酒。
朱少虞玩命拼酒!
真是玩命啊,别人是一海碗一海碗地拼,朱少虞直接一酒坛一酒坛地灌!
可惜,一坛坛烈酒下肚,却只印证了那句诗——借酒消愁愁更愁!
瞧, 朱少虞又红着眼眶离席, 似逃离人间喧嚣, 抱着酒坛孤零零地去寻一株红梅倚靠, 疯了似的朝夜空的月亮大喊大叫。
出事的一个多月以来,朱少虞真的快疯了, 快被裴海棠给逼疯了!
他想不通, 裴海棠怎会扑过去救四王子?
她那样决绝, 以身挡剑?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每每眼前浮现裴海棠不管不顾扑上别的男人的画面, 朱少虞都红起双眼快疯了!
真的快疯了!
“棠棠,你……移情别恋了吗?”
“才短短几日, 就被四王子攫取了心?”
他不信,他不信!
醋海涛天, 可裴海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悬崖谷底各处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来来回回地毯式搜寻不下十遍,也没能发现裴海棠的一丝踪迹,朱少虞想亲口问她都办不到!
又是醋酸,又是愤恨,无从发泄,最终全翻滚奔向宣泄口——攻入北漠王庭,血洗四王子身后那帮王室人渣!
也是给裴海棠报杀父杀母之仇!
三日后的午后,朱少虞带着滔天恨意,率十万大军攻破北漠王庭,一箭射杀北漠大王子,活捉北漠大汗、王后、诸位后妃和公主。
有一两个尚有骨气的后妃和公主,辱骂大召和朱少虞后,饮毒--酒自尽。
但更多的是贪生怕死的。
其中一个仗着自己姿色不错,勇敢地脱衣自荐:“本公主愿做妾,夜夜伺候您……”
不料,这公主话音未落,衣带刚抽离她柔软的腰肢,一柄长剑已贯穿肚脐眼深深插--入腹部。
——朱少虞直接要了她的命。
做妾?
呵,这些流着垃圾血液的北漠公主,也配?
他只要他的棠棠,只要他的棠棠!
棠棠坠落悬崖不见了,那这群流着肮脏血液的北漠王室成员,集体陪葬!
朱少虞大开杀戒。
手起刀落,眨眼间,好几个搔首弄姿企图勾引朱少虞的公主,齐刷刷狰狞着面孔奔赴黄泉。
“啊——”
一时,大殿内尖叫声、企图奔逃的脚步声、求饶声混杂,仿若人间地狱。
混乱中,一个老者似乎格外镇定,不逃也不叫,始终端坐在王座上,似乎在维护他最后的尊严。
“你,是北漠大汗?”
手执淌血的长剑,朱少虞目光如鹰隼死死盯着老者,一步步逼近王座。
老者似在挑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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