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乔玉兰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出来,他作为大队长,就不能不管了。
  大队长冷声道:“乔玉兰,你难道不知道投机倒把,是要坐牢的吗?”
  乔玉兰脸色骤然一白。
  大队长将乔玉兰给带走了,她的事情远比想象中的棘手。
  因她是知青,养不了鸡,就连大队分配的菜地,也都是知青们共有的。
  可她究竟去县城里卖了什么东西?是否侵占了国家资产?这些都得她一件件交代清楚。
  *
  乔珍珍看完这一场大戏,回家后,还觉得意犹未尽。
  吃饭时,言言过来给她传话:“珍珍姐,我哥哥让我来告诉你,他今天不能过来跟你一起学习了。”
  乔珍珍问:“为什么?他有事?”
  言言道:“大队长让他开拖拉机,送他去县城。”
  乔珍珍眼珠子一转:“除了大队长,车斗里是不是还装着一个人?”
  言言点头:“对,那个乔知青也在,不过她被绑着。”
  乔珍珍挑眉,看来乔玉兰犯的事还挺严重,不过大队长肯定想不到,车上除了乔玉兰,还有另一个投机贩子。
  乔珍珍想了想,道:“那等你哥哥回来了,让他来找我。”
  第35章
  夏夜的村庄, 安静又清爽。
  乔珍珍天黑时洗了头,现在还未彻底干透,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垂落在身后,衬得脸都小了几分。
  昏黄灯光下, 她随便翻了会书, 而在她身后的炕上, 言言已经睡着了。
  贺景行还没有从县城里回来,乔珍珍一边等他,一边晾头发。
  直到头发干了, 对面却依旧没传来任何动静,乔珍珍不得不按捺住自己八卦的小心思,打算明早起来再问。
  她起身去关房门,刚走到门边,就隐约听到院外似是有脚步声。
  乔珍珍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朝外面问了一句:“贺景行?”
  贺景行停下脚步,开口道:“是我,我听我娘说, 你有事找我?”
  “对对对!”乔珍珍连忙跑去开了院门,“我等你好久了,你快进来。”
  贺景行抬腿步入院子,乔珍珍赶紧把门给关上,拉着他去凳子上坐。
  “言言已经歇了,咱们就在院子里说吧,免得把她给吵醒了。”
  贺景行自是不会有任何异议。
  乔珍珍将贺景行按在凳子上, 她自己抽了根小板凳, 坐在了他的对面。
  她神情中难掩兴奋,双眸亮晶晶的, 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
  贺景行不自在地别开了头,问:“到底什么事?”
  “我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乔玉兰现在怎么样了?”
  贺景行默了一瞬:“就为了这?”
  乔珍珍重重点头,实话实说道:“是呀,我热闹看到一半,乔玉兰就被大队长给带走了,我还等着后续呢。”
  贺景行:“……”
  乔珍珍拉着贺景行的衣摆晃了晃,催促道:“你快说,看在我等到这么晚的份上。”
  贺景行干咳一声:“乔玉兰的投机倒把罪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只是还需要时间审理,至于之后怎么判,得再等一段时间,她现在已经被拘留了起来。”
  乔珍珍听完大吃一惊,倒是没了瞧热闹的心思:“这么严重?”
  贺景行解释道:“如果她只是自己从山里挖点东西拿出去卖,这事还到不了这个地步。可她偏偏还从别人那收购了农产品,她这一倒销,就不能算是小打小闹了,大队长也无能为力。”
  乔珍珍虽然知道在这个年代里,投机倒把是犯法的,但没想到会判得这么重。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瞅了贺景行一眼。
  同样作为投机贩子,贺景行的心态倒是好得很,提起乔玉兰这个被抓的同行,他神色淡淡的,眼里无波无澜,仿佛事不关己。
  乔珍珍想到了未来,心有感慨:“时代在进步,我相信很快,这些罪名就会被逐渐撤销。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贺景行凝视着乔珍珍,莫名觉得这话是对他说的。
  但他显然没有太大的信心,意味不明道:“希望会有这么一天吧。”
  *
  而在另一边,被拘留的乔玉兰后悔不已。
  她自二十多年后重生回来,经历过改革开放,早已忘了事情的严重性。
  再加上红河生产队从来不管这些,一心抓生产。她难免掉以轻心,误以为自己就算卖东西被抓,也至多收缴货物,再罚些款就行了。
  而当时情况紧急,她为了挽回周河,还有自己的名声,一时犯了蠢,主动说出自己投机倒把的事。
  她若是私下说,定是不会闹到这种局面,大队长很可能会放她一马。
  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大队长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不然以后人人都去搞这些,没人搞生产,队里岂不是乱套了。
  乔玉兰人虽到了派出所,但她的事迹却在县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她之前给乔珍珍泼的脏水,现如今全都反噬到了她自己身上,还都是连名带姓的——乔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