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翻开邮箱,最后的信件日期仍旧停留在五月二十一日那天。
播报新闻的女声还在冷静地念着灾难详情。
【......据当地政府目前统计,现场有......人失踪,.......人轻伤,......人重伤,死亡人数尚无法确认,现正在积极组织救援......】
捏着电话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手冢。”教练从外面走来,“关于你明天的对手资料,我想已经打听到了,据说他特意开发了新的绝招针对你,我们这次可以......”
“抱歉——”手冢飞快打断他。
“手冢?”
“教练,我可能没办法参加明天的比赛了......”
“开什么玩笑?!明天可是决赛,只要拿下明天的胜利,你的第一个四大满贯就到手了,你——”
“非常抱歉。”手冢深深弯下腰,眼底流光闪烁,“但是,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手冢。”教练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知道要是缺席了这一次,你会损失多少机会吗?”
“我非常清楚。”手冢冷静地看着他,说道:“我有可能会被禁赛,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与顶尖对手们的训练赛也很难再有......”
“那你为什么?”
“我的女友在泥轰静冈遭遇了泥石流,她现在情况不明,我必须赶过去。”
“你......可是你赶过去又能有什么用,如果......唉,手冢,政府会想办法的。”教练的语气软了下来,心有戚戚地劝说。
“我一个人的力量虽然不够,但万一能帮上忙,万一就差我一个人的力量......”
手冢垂眸黯然道:“缺席这次比赛,我可能只会失落一段时间,但是,如果她有了什么意外,我却不能提供帮助,大概......会一辈子都沉浸于后悔和痛苦之中。”
“......”
“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但不管怎样,我一定会过去的。”
“我现在就要出发去机场,还要请您帮忙联系一下那边的救援组织,将我今年的收入捐赠,非常感谢。”
说罢,手冢大步流星地走出罗兰·加洛斯网球城,打车直奔机场。
十五个小时后,飞机落地,他半分都没有停留地从东京坐车前往静冈。
在这期间,远山结月一直联络不上。
手冢的心沉到了谷底。
当来到发生泥石流灾难的现场,道路封闭,根本不允许无关人员前去。
万分焦急中,碰到前去参与救援的志愿者组织,手冢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拿出这辈子都没用过的口才说服了领头,成为志愿者登车一同前往。
“呐,听说山上有家旅舍被冲垮了,里面的住客根本来不及逃走......”
“太意外了......”
“谁会想到梅雨季提前,气象台那边也没有预测到......”
“这里地方偏僻,唯一的信号塔也在泥石流中倒塌损坏,网络和通信全部损坏,给施救带来很多难度......”
“......”
大巴车在山路上盘旋前进,一想到结月曾怀着轻快期待的心情也路过这样的风景,心脏便绞痛窒息。
“结月......”
大巴车停下,前方的路已经无法通车,需要他们步行深入,领队带着众人与当地负责救援的政府部门接头,在对方的带领下,来到救援现场。
在大自然的伟力下,人力能做的不多,用来协助施救的大型器械嗡嗡作响,志愿者们清理残石断壁,救助伤员。
手冢茫然四顾,黄泥和黑石遍布大地,山倾树倒,方圆百里乱糟糟得如同泥坑。
提着心在伤员区寻找,没能看到他熟悉的面孔。
半是希望半是绝望,玉石般洁白的手指沾染了脏污,麻木地移开一块又一块石头泥巴,不断有遇难者被救出,手冢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一次次起伏。
从白日到黑夜,他都没能见到想见的那个人。
浑身疲惫不堪,大脑却不肯停下。
往日的一幕幕电影般回放,她的笑颜,她气鼓鼓如仓鼠般的模样,她深深凝望自己时的杏眼......
【在我做好承担一个妻子的责任准备之前,请你等等我好吗?】
明明说好了,这是他们一生的约定......
结月,你又在哪里?
......
此时的职业网球圈已是一片沸腾,手冢的对手不战而胜,并对此大放厥词,声称手冢国光是因为畏战才缺席决赛。
球迷们群情激愤,在网络中各种口吐芬芳,为手冢向来无暇的声望蒙上阴影。
当他们发现无论如何叫嚣,当事人都悄无声息,顿时舆情更加难以控制。
就在官方考虑是否给出手冢国光选手禁赛惩罚之时,他的教练贴出了那份捐赠证书,告诉大家他已经赶往现场。
因为手冢人已在灾区联系不上,为了避免舆论恶化,教练不得不站出来,替手冢发声。
不过出于某些商业考量,他隐瞒下远山结月的存在,只推说是亲朋好友。
之后,球迷们的反馈两极分化。
有人指责手冢国光没有职业精神,也有人认可他为人处世的方式。
缺赛风波暂时平息。
但这些对于此时的手冢来说,都不重要。
自从来到静冈已经两天,手冢还是未能找到远山结月,多方打听,也无人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