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嫁到北凉,宗禄与她待了足有三个月,这三个月妹妹定是在宗禄手里受了不少苦,虽不知妹妹是如何从北凉皇帝眼皮子底下逃脱的,可妹妹体内中了宗禄下的毒他却是知晓的。
  之前在皇宫时,宗禄就与坤宁宫不对付。
  若是没有他,妹妹怎会和亲北凉?
  眼下瞧着妹妹的性子有所改变,怕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
  在宗禄回到西凉时,母后也派人查过妹妹的踪迹,宗禄告诉他们,妹妹在他手上,只要他不放人,即便是把西凉翻个底朝天也妄想找到。
  母后甚是担忧妹妹的安危,答应宗禄,撤出巡监司的势力,而他们要见到妹妹,直到谈妥后,便在今日才算是见到了酆时茵本人。
  她果然比去西凉时消瘦了不少,性子也没了以往的娇纵跋扈。
  在沈默坐在马鞍上时,酆时霄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若换做以往,无人搀扶,妹妹怎敢上马?
  酆时霄抓住马鞍,作势便要上马,不等沈默阻止,一旁的宗禄握紧缰绳,将沈默骑着的马牵到他身侧,垂眸笑看着酆时霄,“靖王殿下,这一路还是由奴才照顾公主,就不劳靖王殿下费心了。”
  他虽笑着,可笑意邪肆,带着冰冷的寒厉。
  酆时霄怎会不知晓他的目的!
  他不过是怕在回京都城的路上出了岔子,更怕他带走酆时茵,使他失了拿捏母后的把柄。
  酆时霄握紧手掌,冷冷的看了眼宗禄,而后走过去跃上自己的马鞍,对沈默道:“妹妹莫怕,哥哥与你一道回京都城,高忖带了都卫军也在城外等候。”
  沈默双手握着马鞍边缘,朝他略一颔首,“好。”
  她的马与宗禄的马挨得很近,近到宗禄的手臂一伸便能握住她的手。
  女子身上浅淡的馨香随着晨曦的凉风吹拂而过,宗禄一手握着他的缰绳,另一只手牵着沈默座下马匹的缰绳,一道朝着洛城外而去。
  魏肃与常昝驾马跟在他们两侧,身后跟着的,是巡监司的一众司卫军。
  沈默回头看向客栈的二楼窗户,谢章立在那里,脸上覆了一张银色面具,面具半弧形,只露出轻抿的薄唇与弧度刚毅的下额。
  四目相对时,她看到谢章视线偏移。
  她微微侧目,便见谢勋不知何时也回过头看向客栈二楼的方向,在她恍惚的视线里,便见谢章与谢勋二人默契的颔首。
  洛城街道上被司卫军占据两侧,出摊的小贩与百姓都躲在暗处,只等他们离开后才敢露面。
  沈默抓着马鞍,马匹被谢勋掌控着,让她有种不大踏实的感觉,总觉得缰绳握在自己手中才算踏实。
  酆时霄驾马在前方,她微偏了下头,压低声音,“谢勋。”
  宗禄望着前方,听到沈默的声音,并未看她,而是头往她这边微微偏了一下,声音亦是压得很低,“怎么了?”
  被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一股低沉的磁性,随着风传了过来。
  沈默低声道:“缰绳给我,我可以驾马。”
  宗禄依旧没有看她,握着缰绳的手收紧了几分,“大人现在是我手里的人质,只能被我掌控在手里。”
  沈默微怔,看了眼前方的酆时霄,头往他这边靠了几分,续道:“你不是对我‘下药’了吗?如此,还忌惮什么?”
  宗禄终于转头看向她,面具下的眸漆黑浓墨,“陆鸢坚信崔佘安有法子解你体内的毒,从洛城到京都城,陆鸢定不会坐以待毙,趁我出行,很可能伺机杀了我,可若是大人在我手上,陆鸢便不会轻举妄动。”
  他搭下眼帘,握着缰绳的手朝她那边挪了几分,“大人若执意如此,谢勋听话便是。”
  沈默垂眼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五指,心里忽然间有些不是滋味。
  是她大意了。
  高忖带领的都卫军全程跟随,若是陆鸢在途中制造点岔子,趁机要了谢勋的命,如此,她便不会再受制于谢勋,而‘酆时茵’也能逃脱谢勋的掌控。
  若想这一路安生,的确只有将自己全权交付给谢勋,才可保他安然回到皇城。
  她现在就是谢勋手里对付陆鸢的一颗好棋子。
  “不必了,还是你拿着较好。”
  沈默直起身看向前方,这条道走到头就算是出了洛城城门。
  宗禄回握住缰绳,往他身前拉拢了几分,目光望着前方时,眸底隐匿着浅淡的笑意。
  城门外候着高忖与陆盏。
  在高忖身后,足有百名都卫军,骑在马上,手握缰绳,身着盔甲,见到他们出来时,朝他们拱手行礼,齐声道:“见过靖王殿下,见过长乐公主。”
  高忖与陆盏亦是朝沈默与酆时霄拱手行礼。
  都卫军与司卫军同行,高忖与陆盏则跟随在宗禄与沈默的后方。
  沈默看了眼从她身边过去的高忖,她垂下眼,掩去眸底的冷意。
  十五年前,酆笠梌带着的便是高忖与迟卞灭了将军府满门,两月前,酆笠梌又命高忖携两千名北营士兵在渝怀城截杀谢勋。
  谢章说他命陈禹带了两千名士兵驻守在渝怀城外,会护住谢勋。
  在渝怀城发生了何事她并不知晓,也不知高忖与陈禹的人是否打起来,亦不知谢勋在经过渝怀城时发生过什么。
  “宗掌印,公主的马还是由卑职牵着吧。”
  <a href="https:///tuijian/fuchou/">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