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虽沾血无数,可凭借的是一股不要命的蛮力,与裴鹳每一剑下去时的预谋算计是比不得的。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雷察身中数剑,跪地倒在死透的雷札身旁,眼底还残留着不甘的愤怒。
裴鹳居高临下的看着雷察,执在手中的剑往下滴落着血,“知道这些年我为何没对你们赶尽杀绝,留着你们的老巢吗?”
剑插于地,他手肘撑在剑柄上俯下身,冷冷一笑,“若是把你们都剿灭了,海域来往的船只还会给关隘缴保护费吗?没了这笔收入,裴某拿什么养活手里的兵?”
“你卑鄙!”
雷察愤怒咆哮,鲜血从嘴里不断喷出。
裴鹳“哎”了一声,抬头望向远处辽阔的海域,直起身将利剑插回鞘中,“要怪只能怪你们糊涂啊,动谁不好,偏偏动了我们的大将军,你放心吧,等你们死绝了,我会挑一波人驻扎孤岛冒充你们,关隘的保护费一样少不得。”
“啊!!!”
雷察用尽全力,握刀捅向裴鹳,被裴鹳轻而易举的踹出去,他的身子犹如破败的枯叶,重重的撞在树干上后,趴在地上没了气息。
海盗人数虽然不少,可到底不如正规军,头领一死,底下的人散乱一团,被关隘士兵打得毫无反手之力。
岛边停着四艘船舫,这一次出兵围剿海盗的窝,裴鹳是动了杀心。
闻终看向茂密的树荫,握剑的手紧了紧,裴鹳从后方走来,“我已经派人去追韩络了。”
“去了也是送死。”
闻终转身走出树荫,又道:“韩络曾是韩常林手下的副将,后被陛下任命都尉,身手不弱,他们不是对手。”
裴鹳道:“我亲自带人去追。”
闻终抬手阻止,“不必了,这么大一座岛,他若要藏起来,就是翻个底朝天也未必找得到。”
况且,他看得出来,大人不想让韩络死。
方才那一刻,若不是他收剑快,只怕会一剑刺穿大人的肩骨,他属实想不通,大人与韩络之间发生了何事,会让她如此袒护那个人。
“爹。”
“裴叔叔。”
远处传来两道声音,裴鹳转身看去,便见裴劭与陶誊执剑朝这边走来,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穿着盔甲,颇有当年闻终那股子劲头。
十九年前大战东坞,闻终与裴劭年龄一样,都是十八。
裴鹳抬手拍了拍闻终的肩膀,笑道:“看看,和我们当年像不像?”
闻终转过身看向朝这边走来的两位少年,埋藏在心底的悠远记忆浮上心头。
当年在边关时,他与大人同他们二人一样,身着盔甲,手执长剑,对着夜空繁星起势,将东坞敌军击退西凉。
他们形成了一种默契。
大人永远在前方奋战,而他就是她最信任的后盾,为她斩除偷袭她的暗剑,让她毫无顾忌的厮杀。
十五年前,将军府覆灭。
他得知大人是女子时,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可他清楚的知道,对以往的大人,他心中持有的是一种仰望的敬佩。
可现在呢?
闻终闭了闭眼,敛去心中的思绪,笑道:“像,咱们有五年没见了,这两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裴鹳道:“他们两常在我跟前念叨你呢,想跟你去临安城闯一闯,让我打了一顿,现在老实了,不敢再提去临安城的事了。”
闻终忍不住笑出声。
“闻叔叔。”
裴劭与陶誊二人跑过来时,高兴的齐声朝闻终喊了一句,裴劭又道:“爹,你们大动干戈的就为了酆时茵?我听娘说,酆家不是咱们的死敌吗?你救她做什么?”
陶誊也甚是疑惑,“闻叔叔,我听娘说,是殿下让裴叔叔他们贴画像的,殿下不是最恨酆家吗?怎地还和酆时茵扯上关系了?”
闻终轻搭眼帘,没有言语。
裴鹳抬手在这俩小子头上各扇了一巴掌,斥道:“长辈的事你们过问这么多做什么?谁让你们跑过来的?!”
裴劭与陶誊捂着头躲开了几步远,也不敢再多问,裴劭道:“爹围剿海盗,孩儿身为裴家之子,关隘小将军,岂有不参与的道理?”
见裴鹳还想踹他,裴劭吓得又往后躲了几步,闻终拦住他,“裴大哥,算了,他们都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裴鹳瞪了眼他们二人,“还不快收拾残局滚到船上去!”
“我们这就滚。”
裴劭与陶誊转身就跑,生怕裴鹳的脚又踹过来。
这一场仗打的不久,仅用了一个时辰结束,关隘士兵损失不大,倒是海盗全军覆灭。
四艘船舫朝着海域前行,岛上尸横遍野,浓郁的血腥味冲天弥漫,夹杂着海域翻潮的腥气,被寒风吹卷进树荫里。
树荫成林,湛蓝的天未照进一丝光亮。
暗影树后中,韩络走出来,望着越来越远的四艘船舫,握着剑柄的五指根根用力,手背青筋突出一截。
他猜的果真没错。
太子对酆时茵有了男女之情,也是太子助她摆脱明妃头衔,带她离开皇宫,都卫军统领闻终也是他的人,前后的事情一下子便理顺了。
副统领石洲,包括都卫军都听命于闻终,他们串通好陷害大姐,害的大姐死于白绫,韩家落罪,从一国之将跌下泥潭,在北凉再无立足之地,而一切受益者都是当今太子褚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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