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隘码头闹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放行。
  停靠在岸边的船舫按照顺序驶出关隘,船帆迎风翻动,发出簌簌的声音。
  陶誊驾马赶回关隘,直奔苍雪楼,刚走上去便迎面撞上了往下走的裴劭与关隘城主裴鹳。
  裴鹳今年四十有五,下额有了胡茬,体型宽阔健硕,因是练武之人,行走间步伐沉稳有力。
  裴劭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陶誊摇头,“他们肯定是往码头的方向去了,我们找了一个时辰都不见人影,难不成这女人长翅膀飞了?!”
  裴劭摘下兜鍪夹在手肘弯,跟着裴鹳走下楼,“爹,您怎么知道酆时茵没死,还跑到关隘来了?”
  “长辈的事你先别急着问。”
  裴鹳脚步生风,眉峰夹着急色,刚走下台阶,便有一人领着那小食馆掌管的走进来,裴鹳背手驻地,冷着脸色问道:“就是你说的见过画中女子?”
  掌管的连忙点头,“回城主,正是。”
  他将画像呈给裴鹳,道:“小的看她着装,还以为是位公子,她来小的食馆里用膳,后面又跟了一个男子,大概这么高”掌管的比划着,“长得五官端正,约莫二十五六左右,身量气度瞧着都不像是咱关隘的人,到有点像是从临安那边过来的,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握了一把剑,一进来就坐在这女子的对面,小二给男子上酒时,看出他们二人的气氛不太对劲,不像朋友,有点像敌人。”
  裴鹳眼眸微眯了一瞬,忽然吩咐裴劭:“去把为父书房里的那副通缉令拿过来。”
  “好。”
  裴劭跑上楼,不多时拿着画像跑下来摊开,让掌柜的仔细瞧,裴鹳问:“可是此人?”
  掌管的仔细一看,惊道:“就是他!”
  裴鹳背在身后的手陡地紧握,眉眼里乍然浮起寒冰,还真是韩常林的二儿子,韩络!
  他疾步走出城外,跃上陶誊的马,裴劭追出去,“爹,你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去?”
  “速去找你陶伯父,让他带人去海上搜查近一个时辰离开的船舫,不论用什么法子,拦住他们,为父去追一个人!”
  裴鹳一扬马鞭,驰骋离去。
  裴劭简直是一头雾水,他压根不知道通缉令上的男子是谁,也不知爹要去找何人。
  只知道,画像上的女子是酆时茵,酆笠梌的女儿。
  “喂”陶誊手肘碰了碰裴劭,“酆时茵怎么跑来关隘了?她不应该是个死人吗?是谁让裴伯伯大张旗鼓的满城找一个已经死了又忽然冒出来的女人?”
  对他一连提出的三个问题,裴劭斜睨了眼他,嗤了一声,“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还想问我爹呢,你瞧他老人家,跟火烧屁股似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陶誊道:“先去找我爹,赶紧办裴伯伯吩咐的事。”
  ……
  船舫行驶在海上,一个多时辰后,停了一会。
  甲板上有脚步声来回走过,不时的喊着快些,要赶时间。
  卫高道:“将军,咱们的那批货还在远处,等那批货到了,估摸着要早上了。”
  武道山双手搭在栏杆上,望着深沉的大海,复而,抬头看向远处的星光火点,沉声道:“今晚关隘城不太平,我们先出发,你派人传信过去,让他们装好货直接去约定的地点。”
  卫高一愣,“若是海盗见着我们空手来,怕是会翻脸。”
  武道山冷笑,“暂且不会,他们只需等上一日便可,本将就不信他们连这个耐心都没有?”
  卫高点头,“将军说的是。”
  不多时,船舫继续前行,甲板上寂静无声,四周唯有海浪的声音清晰的击打着沈默的耳鼓。
  她起身,摸着黑想要走到甲板下,刚走了两步,手腕蓦然一紧,耳边传来韩络低沉冷厉的嗓音,“你做什么?”
  沈默道:“去外面看看,我们这么待下去不是法子,得在船上找机会杀了武道山,等他到了海盗的地方,再想杀他就晚了。”
  她偏了下头,想要仔细听上方的动静。
  少顷,压低声音续道:“方才也你听到了,他们人先到,货要隔一天才到,我们杀了武道山,前去和海盗谈盟,等第二日货到的时候,我们在假扮武道山的人杀了运货的人,如此一来,海盗只知你韩家,不知东坞的武家,岂不万无一失?”
  韩络握住她的腕往后拉了一步,沈默冷不防的朝后倒了一下,后背靠在了一度温热坚实的胸膛里。
  女人身姿纤弱娇小,束着的公子簪抵着他的下额,丝丝缕缕的乌发轻扫着他的肌肤,像是万千羽毛拂过似的。
  韩络往后退了一步,握着她腕骨的手下意识松开,道:“你再往前一步就栽到木箱里了。”
  沈默:……
  她没有内力,甲仓里无一丝光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走路全凭感觉。
  沈默的手心蓦然一凉,像是有冰冷坚硬的东西覆在了手心。
  “抓着剑鞘,跟着我走。”
  韩络走到她前面,动了动剑鞘。
  沈默握住冰冷的剑鞘,随着他的牵引走到甲板下,韩络在甲板下凝神听了片刻,打开甲板飞跃上去,又将沈默拉上来。
  他们二人躲在暗处,待了足有一个时辰,将船舫上巡逻的士兵数了一遍,百十号人。
  在第五轮士兵巡逻过来时,韩络从后方悄无声息的打晕了两人,拖到角落里,让沈默与他一道换上士兵服,随后将两名士兵用绳索吊着丢尽了海里,一丝动静也没发出。
  <a href="https:///tuijian/fuchou/">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