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头皮一炸,差点就要甩开老皇帝的手。
老皇帝抓着她的手不说,另一只手在她的手背轻柔的抚摸着,沈默差点忍不住扇他一巴掌。
闻终悄悄抬眼看了看,眉峰一下子拧起来,两片薄唇也抿得紧紧的,担忧的看了一眼沈默。
皇帝牵着沈默的手走出承明宫,在他们走到殿外时,闻终听到陛下说了一句,让廖德安排一下,今晚去景明宫。
不止是沈默的脸色变了一下,闻终的脸色也在肉眼可见的变了一瞬。
在他们离开后,闻终快速转身朝殿外走去。
此事他必须要尽快知会二爷,唯有二爷才能助大人避宠。
“闻护卫?”
闻终一脚已经迈出了殿门,听闻身后的声音,身躯僵了一下,转过身看去,那人眉眼有些熟悉,他想到了谢勋信中说的,此次来西凉送信的人是陆盏。
想必就是他了。
陆盏认识他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他只冷冷的看了一眼陆盏,“你现在应该称呼我为闻统领。”
陆盏有些错愕,他并未看到他的样貌,只是抱着试探的口吻,没想到真的是他!
他竟然没有死?!
看着闻终离去的背影,陆盏好一会才平复了心中的震惊。
当年闻终是怎么逃出来的?
又是如何成了北凉皇宫里的都卫军统领?
午后的日头透着点暖意,夹杂着初春的凉风吹拂在身上时,有种清爽的气息。
皇帝牵着沈默的手走向御花园,好几次沈默都想抽回手,可她又怕自己的举动恐惹怒了老皇帝,又反悔阻止她回西凉。
皇帝看着眼前个头娇小的明妃,笑着问道:“朕记得你说过,好像有十七了,翻过年,应是十八了?”
沈默微低着头,狭长浓密的眼睫里遮掩了冷意,说出的话却是温温柔柔的,“是。”
老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背,“长大了。”
沈默:……
大个屁!
在现代,这个年龄还是个乖学生呢。
沈默一边应对着老皇帝的话,一边想着晚上避宠的法子。
长孙史留给她的药还有,在不惹怒老皇帝的情况下,唯有利用女人本身葵水的事来避宠,皇帝也说不得什么。
过了申时二刻,老皇帝便让她回去了。
幼容与郑圭跟在他们身后,见主子轻提着裙角,步子迈的很快,生像是身后有狗撵似的。
踏进景明宫后,沈默再也伪装不下去了,沉声吩咐:“备水,本宫要洗手!”
冬香盛了热水,幼容伺候着挽起沈默的袖袍,她双手放进水里,用皂角不停的擦拭着手指,复而,双手按在水里,低头看着水面倒映着的一张脸。
——酆时茵的脸。
她闭了闭眼,烦躁的拂动着水,随后接过幼容递来的巾帕擦拭着手指。
“明妃娘娘,西凉使臣想要见您,这会儿正在景明宫外候着呢。”
沈默丢下巾帕,对郑圭道:“带他进来。”
陆盏来找她,应是陆鸢交代了事情,否则,以陆盏的性子,巴不得离酆时茵远远的。
沈默轻提裙摆坐在软椅上,僵直了一路的脊背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接过幼容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口,这才压下胸口里的烦躁。
狗皇帝,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东西了,还是色心不死。
后宫女人何其多,莺燕各有不同,非得跑到她这来!
郑圭领着陆盏走进殿内,午后的光从大开的殿外映进来,随着他们二人走动间,光线里漂浮着细碎的浮沉。
陆盏进来时看到了酆时茵眉尖的烦躁,便知她心里又不痛快了。
若不是陆鸢有话要他转达,他自是不会过来自讨没趣。
沈默放下杯盏,手指微曲,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微弯着头笑看着陆盏,“是不是母后让你给本宫带话?”
“是。”
陆盏抬起头,瞧见对面的沈默时,瞳孔深处敛过一抹震惊。
当年在京府书院的一幕又浮现脑海,当时的沈大将军便如眼前的酆时茵般,慵懒的坐在太师椅上,微弯着头,手指微曲,轻叩着扶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这一幕深深的刻在他的记忆里。
即使过了十八年,可那一日在京府书院,沈大将军带给他的恐惧,屈辱,他一日都不曾忘过。
他在陆家的地位虽不如陆戟,可也是在京都城风光了十一年,那十一年他为自己是陆家人而骄傲,为冠着陆家的姓而骄傲。
可自从十五年前母亲被孙缈逼死,他被迫过继到孙缈膝下,成为了陆家的傀儡,也成了陆鸢的一条狗后,便坠入地狱,从此在阴沟里苟延残喘的活着。
这十五年,他没有一日不恨自己冠着陆家的姓,没有一日不恨自己身体里留着陆家的血!
陆盏站在原地,垂首低眉,心底即使恨如滔天,可面上仍旧是平静无波,竟是让旁人瞧不出来。
十五年的忍辱,他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在陆鸢跟前,他是听话的一条狗。
在孙缈跟前,他是一个懂孝道的好继子。
沈默看了眼规规矩矩的站在对面的陆盏,按照辈分,以酆时茵的身份称呼的话,她该喊这小子一声舅舅。
她问道:“说吧,母后让你带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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