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容走出隔帘,抹着眼泪道:“公主,让陈护卫带着你走,奴婢留下来拦住他们,只要公主能逃离北凉,奴婢就是死也无憾。”
沈默看着幼容哭的通红的杏眼,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尤其是眼泪滑在婴儿肥的脸蛋上,被她擦去时,脸蛋跟着颤了一下,甚是可爱。
她搭下眼帘,狭长浓密的眼睫遮挡住眸底的疼意,“他们要找的人是本宫,即便是找到了,也不会为难本宫,到是你出现在这里,才会令人生疑,保不齐会将宗禄牵扯进来。”
陈禹紧攥着剑柄,“可是,明妃娘娘在外人眼里已是‘死人’,若是被他们找到,该怎么向陛下交代?”
“本宫自有法子应付陛下,你们快走,再耽搁下去,我们都得完蛋!”
她将头抵在柱子上,微仰着头,将眸底的剧痛尽数隐匿在瞳眸深处。
陈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耽误不得,上前拽住幼容的手朝外奔去,幼容一手抹着泪,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视线中逐渐变小的茅草屋。
在他们走后,沈默踢翻了炭盆,火星四溅,茅草屋里瞬间起了大火,即便是大雪也未能止住。
她踉跄的跑出茅草屋,扯开衣襟,将包扎在伤口处的白袍用力扯下来丢进大火里。
做好这一切后,肩上的伤再次绽开,鲜血不断溢出,顺着手臂滑落在指尖上,一滴一滴的滴在雪地上。
看着远处快速跑过来的一行人,沈默这才看清楚,竟是四皇子睿王与许侍郎,身后跟着的是十名都卫军。
她捂着受伤的肩,踉跄着脚步朝他们走过去,指尖的血顺着继续滴了一路。
“明妃娘娘?!”
身后的都卫军错愕的看着前方走来的女人,一度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
明妃娘娘不是死了吗?
这怎地又冒出来了?
许玄帜在看见沈默时,眉头突突直跳了几下,心里也猜出了几分。
在她身后是熊熊大火,她走在火势前,脸色如同覆盖在万物的白雪,苍白的可怕。
“外面都传,明妃娘娘已故,可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褚迳眼神莫测的扫了眼她身后的大火,又朝陈禹他们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有点意思。
他微一抬手,正要吩咐都卫军时,便被沈默的话打断了,“本宫被景王刺杀,被暗中保护本宫的侍女救下,到是你们,你们为何才来?!”
“死的到底是谁你们为何不查清楚就妄自定论?可知本宫在这里为等救兵等了多久?!”
许玄帜:……
明妃娘娘可真能倒打一耙。
褚迳:……
他放下手臂,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对面的明妃。
打第一次照面时,他便感觉这个女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不成想,他还没问呢,她到先发制人了。
景王与‘明妃’的死是都卫军亲眼所见,而明妃又出现在这里,事有蹊跷,难叫旁人不多想。
沈默捂着受伤的肩,鲜血染红了那只纤细白皙的柔荑,血液顺着指缝流向手背,滑进衣袖里。
她踉跄着步子走到他们面前,以往嫣红的唇畔白的毫无血色。
见她身子虚晃,脚步虚浮发软,许玄帜下意识伸出手,却见沈默的手擦过他的腕骨,径直抓住了睿王的手臂,一只不大的柔荑捏紧了睿王的小臂,虚弱的声音从纯白的唇畔间溢出,“睿王,背着本宫,本宫走不动了。”
褚迳:……
这个女人!
他搭下眼帘,看着衣袖上的一团血渍,还有那只满是鲜血的柔荑紧紧捏着他的一截小臂,隔着布料,甚至能感觉到来自她掌心的炙热。
鼻尖不断侵袭着来自明妃身上的血腥味,褚迳险些没压住心底的厌恶,差点挥袖将她打飞出去。
他掀了眼皮看向沈默,说出的话带着丝丝的冰冷,“明妃娘娘,你乃父皇的妃子,本王算是你的儿臣,让儿臣背你,哪来的道理?!”
沈默抓着他并未松手,看了眼一旁的许玄帜,“难不成让一个外臣背着陛下的妃子?或是让都卫军背着本宫?”
几乎在她的话刚落下,都卫军纷纷单膝跪地,拱手齐声道:“奴才不敢。”
沈默见方才还气定神闲的睿王,这会便已冷沉了脸色,压下心底的快意,又道:“你与本宫算是‘母子’,由你背着本宫,再合适不过。”
许玄帜适时的开口:“睿王,明妃娘娘所说,不无道理。”
褚迳:……
明妃假死脱身,暗中必有人相助。
只是,那人会是谁?
在他们赶到前,偷偷离开的又是谁?
他看了眼远处,又看了眼前方被大火吞噬的所剩无几的残余,眸底藏着几许冷锐的锋芒,偏生这女人抓着他的手臂不放,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褚迳转过身,冷着脸蹲下,等沈默自己上来。
后背一股沉力,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郁的血腥味,就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明妃的右手垂在他的胸前,满是鲜血的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将平整的衣襟攥的皱在一起。
而且——
衣襟上沾染的全是她的血迹。
褚迳只觉得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黑沉的眸暗下了几分戾气。
沈默的左臂无力的垂在身侧,下额搁在他的肩上,呼出的气息喷薄在他的脖颈处,带着阵阵热气,褚迳险些将她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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