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未掀开那道帘子,便被从里面走出的人拦住了。
杭奕站在帐帘外,脸色平静,毫无惧怕之意,“小郡主,二爷还在医治伤势,待处理好后,要去面见陛下,小郡主请回。”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翟瑛气的皱着眉尖,“本郡主定要亲眼见一见淮王殿下,若见不着,本郡主可是要闹上一闹的!”
淮王是因她受的伤。
在猎场时,他们遇到了埋伏的黑衣人,她本不想走,是淮王引走了黑衣人,让她回猎场搬救兵,是以,她才驾马连夜赶回围场,将此事禀报陛下,陛下派了都卫军进猎场寻救淮王,在得知他受伤时,她着实吓坏了。
不管怎样,淮王也是因为救她而受伤,她本就心悦淮王,眼下见不着他的伤势如何,岂能回去?
见她执意要闯入,杭奕又不能对她动手,任由她蛮横的闯入到里面。
帷帐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桌上放着褚桓换下来的衣袍,上面带着鲜红的血,刺着翟瑛的眼眸灼烫的厉害。
她放下帐帘走进去,褚桓已换了身干净的衣袍,蓝白相间的锦缎长袍,腰带束身,宽肩窄腰,身形欣长,脸庞弧度刚毅俊美,因受了伤,脸色略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黄智天给褚桓交代着伤势病情,一旁的徒弟邓斐收拾着药匣子,师徒两人看见翟瑛进来时,放下手中的物件,朝她行了一礼。
“臣见过小郡主。”
“奴才见过小郡主。”
褚桓抬了下眼,黑沉的视线凉薄的扫了眼翟瑛,语气里多了几分难掩的厌恶,“出去!”
翟瑛无视他冰冷的态度,越过黄智天师徒二人,担心的蹙紧了眉心,“淮王殿下,我就是担心你的伤势,想来看看,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说到最后,她脸上有些愧疚。
她紧张的抿了抿嫣红的唇畔,潋滟的水眸期期艾艾的望着褚桓,纤纤玉指从狐裘下伸出,想要捏住男人垂在身侧的袖袍。
“淮王——”
褚桓负手在后,避开她伸过来的手,长眉冷肃,目光黑沉,裹挟着沉冷的不耐,止住了她的话,“本王最后说一次,出去!”
‘出去’二字,他加重了语气。
翟瑛被他突然的沉喝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瞬间红了眼眶,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这副样貌落在一旁小徒弟的邓斐眼里,那是觉得美得跟天仙似的,只觉淮王这人冷清冷血,毫不怜香惜玉。
黄智天拍了下邓斐的后脑勺,朝他使了个眼色,邓斐回过神来,和他一道朝两位主子行了一礼后,提着药匣子赶紧走了。
这种事情,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保不齐会惹祸上身。
待他们二人退出去,褚桓沉声道:“杭奕,带郡主出去!”
“我不走!”
翟瑛倔强的避开杭奕伸过来的手,两步走到褚桓跟前,对方却是对她避如蛇蝎,竟是大步后退几步,与她拉开距离。
翟瑛迎着褚桓那双浸了寒霜刀刃的瞳眸,委屈的眼尾轻颤了几下,眼圈红彤彤的,“淮王殿下,我心意你并非不知,你若对我无意,在猎场时又何故救我?”
边说着话,眼底已凝聚了泪水,倔强的在眼眶里滚动,不让它落下来。
她吸了口气,带着哭腔的音调续道:“我究竟哪里不好,让你自幼便避着我,我自认从未做过惹人嫌的事情,上次在宫里你因明妃训斥我后,我也是乖乖向她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做才不会以这种态度待我?!”
褚桓冷淡的看了一眼,这一眼平静漠然。
——漠然到,连陌生人的余地都不配。
他看着她的双眸,说出近乎绝情的话来,“于你,本王无欢无喜,日后见着本王绕着走,免得讨人嫌。”
翟瑛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褚桓嘴里说出来的,可那声音却是他的。
四岁那年,她在宫里第一次看见被陛下寻回的二皇子殿下,那时的他,浑身都像是浸着寒潭里的寒气,看人时,眼底的冰冷漠然让人不敢靠近。
那时她便喜欢他。
他那会没有封号,尚住在宫里,他们一道在国子监,她经常会找他,可面对的永远是他拒人于千里的冰冷凉薄,就好似,在暖的炙阳也捂不热的一块冰石。
她想,许是他年幼时在外颠沛流离,所以待人才会如此,总有一天他慢慢会接纳她的。
可过了十五年了,他一向如此,但凡靠近他一步,也会被他冷漠避开。
自打他有了封号,入住淮王府后,便是不让她踏进府邸半步,每每想见他时,还需得搬出陛下方能见上一面。
翟瑛用手背重重擦去脸颊的泪水,气的跺了跺脚,“褚桓,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她转过身,双手推开杭奕,掀起帐帘跑了出去。
杭奕竟是被推的趔趄了两步,看了眼翟瑛跑出去的背影,为难的看向褚桓,“二爷,她这般出去——”
“随她去。”
褚桓朝帐外走去,“本王去父皇那边且看他有何事,本王不在时,任何人不准踏进一步。”
杭奕拱手道:“是。”
这场雪持续下了一个多时辰还未停。
猎场里落了一层积雪,一些组队比赛的人遇见了搜查猎场的都卫军,才得知比赛已经结束,便组队朝着围场驾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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