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衣袍上。
原本一尘不染的锦缎白袍上侵染了片片污渍与血渍,尤其是是右胸口那一处,晕染了大片的鲜血,右胸膛处受了伤,用一截撕下的白绸布勒着,许是一路奔波,白绸布都被鲜血染红,瞧着触目惊心的。
褚桓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绕过他们,走到台阶下,朝皇帝行君臣之礼,“儿臣参见父皇。”
闻终站在褚桓边侧,亦是朝皇帝躬身行礼,“陛下,臣赶到时,淮王还在昏迷,是以,赶回来晚了一些。”
皇帝忽然起身,走下台阶,站在褚桓身前,看着他手上的右胸膛时,眉峰紧紧的皱起,眉间的痕迹加深了许多,“你可知是谁刺杀的你与小郡主?”
褚桓垂下眸,嗓音清冷寡淡:“儿臣不知,只知那些人是冲着儿臣来的。”
皇帝伸手拍了拍他的左肩,看着褚桓的目光里藏着几分难掩的愧疚与心疼。
想说什么,却又有千言万语梗在喉间,最终都化为一道轻叹,“没事就好。”
皇帝看了眼褚桓因受伤而微微苍白的脸色,沉声吩咐:“廖德,叫黄院正去淮王帷帐等着,速给淮王医治。”
廖公公走下台阶,恭声道:“奴才这就去。”
皇帝对褚桓道:“此事已处理完了,先让黄智天给你看看伤势,晚些时候到朕的帷帐来一趟。”
褚桓躬身行礼,“是,儿臣先退下了。”
皇帝摆了摆手后,褚桓后退三步,转身离开围场,右胸膛处还在往外渗血,看的一些人头皮发麻,瞧着淮王的伤势明显不轻。
皇帝不说,不代表众人不知道。
刺杀淮王的死士是景王派去的人,之前明妃住在淮王府时,安然无恙,可住到景王府后,却遭遇了那等之事,景王受罚不说,还失了陛下对其的信任。
韩大将军也因犬子的事被陛下处罚,临安城掌管的五万铁骑都由淮王接手,可谓是架空了韩大将军在临安城内的势力,韩家的兵马大多都驻守在北凉边城,没有圣旨,无法调遣过来,是以,在临安城,五万铁骑在谁手中,意味着什么,众人都心知肚明。
先前宣王被流放,眼下,景王已死,其部下官员接连遭殃。
朝中本就传言,陛下有意立淮王为储君,如今淮王手握临安兵权,又得盛宠,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坐上储君之位。
在场的大臣们哪一个不是猴精的?
看见了方才皇帝对淮王的关心,一些夹在皇族与权贵势力中摇摆不定的大臣,心下都有了思量。
景王的事就此处决。
都卫军将景王与‘明妃’的尸体带下去,一并将晕倒的荣单也拖了下去,昔日的荣家一夕之间,全门覆灭,可怜在景王府里的景王妃,祸到临头了,怕是还不知晓。
此事终罢。
皇帝下令,让猎场里的其他人速速回来,待大雪停了,返朝回临安。
大臣们纷纷跪地,恭送皇帝。
雪越下越大,大片的雪在每个人的头上肩上都落了一层白,片刻的功夫,皇帝回到帷帐,围场里的人也都尽数退去。
宗禄站在原地,双手负后,望着东北方,眸底席卷着丝丝暖意。
待处理完晋相的事,大人就能与他一道回西凉了。
贺五抬头望着天,雪落在脸上,化成雪水顺着肌肤滑落,每一片雪似是都带着尖锐的利器,刺进肌肤,顺着血液扎进心脏。
景王已死,可相爷也回不来了。
相爷未走完的路,他会代替他继续走下去。
他抬手抹掉脸上的雪与泪水,转身对宗禄道:“宗掌印,随属下来一趟相爷的帷帐,相爷临走前交代了一些事,在他去了之后,让属下都交给你。”
宗禄收回视线,看了眼贺五头上的白发,点了点头,“好。”
他们三人走进帷帐,帷帐里有些淡淡的药香味,帐中桌上,放着一碗早已凉了的汤药,上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干皮。
这里有晋拓洵的气息,木架上挂着他的鹤氅。
就连床榻的枕边,还放着一本书,书面的纸张微卷,像是每每入夜时,都会看上一次。
宗禄搭下眼帘,敛去眸底的微热。
就连魏肃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倔强的抬起头,将眸底热乎乎的眼泪逼回去,看着贺五从一旁的桌上取出一个小木匣,木匣上上了锁,他抱着木匣坐在桌上,用钥匙打开锁后,将木匣推到宗禄面前,“打开看看吧。”
宗禄颤了一下手,连着指尖也有些颤意。
他打开木匣,取出里面的信封,手指摸着有些厚度,里面应是装了两封。
这一刻,信封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坠的手指有些麻意。
宗禄坐在一侧的椅上,取出一封信纸,上面只聊聊写了几句话:
——谢勋。
这些年我在西凉盘根了些势力,朝中有许多唯我为首的大臣,名单与信物都在贺五手中,你只需要拿着另一封信函与我的信物找他们便可,他们看到信物,便知晓如何做。
林斘之生性多疑,此人一向趋利避害,城府极深,切不可深信。
余下的路,就交给你与谢章了。
宗禄紧紧捏着信纸,面具下的眸逐渐猩红。
他取出信函里的另一封信纸,里面写了朝中的一些大臣的名字,有些人面上竟是陆家与林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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