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缓的叩门声响起,晋拓洵坐在软椅上,身上仍是那身雪青的长袍,于外面的敲门声无动于衷。
贺五上前打开房门,对站在门外的褚桓是意料之中,只道:“淮王有何事?”
褚桓拽下翠绿的玉佩递过去,“这是沈将军的贴身之物,将它交还给晋相。”
贺五低头看了眼玉佩,是一枚圆形玉佩,上面雕刻着一个‘沈’字,他识的,是沈老将军佩带过的,后来传给了沈将军。
只是,怎会出现在淮王这里?
贺五忽然想到他曾经是将军府邸的其中一个叫谢章的孩子,当下便敛起心绪,接过玉佩,道:“多谢。”
褚桓透过半开的门缝看了眼坐在案桌前的晋拓洵,他靠在椅背上,眼帘低垂,看着手里的红穗子,观他脸色,竟是比前几日还憔悴许多。
他后退一步,转身离开了拾月阁。
贺五关上房门,将玉佩交给晋拓洵时,只见他平静的拿起玉佩,放在案桌上的匣子里,淡声道:“准备浴汤,本相先沐浴。”
贺五应声道:“是。”
后半夜的雨小了许多,淅淅沥沥,顺着房檐滴滴坠落。
灯盏里最后一丝亮光‘噗呲’一声熄灭了,房里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沈默的眼眸好一会才适应了透黑的夜色。
她看了眼镂空的雕花窗外,估摸着现在申时一刻了。
隔着一道屏风,是幼容均匀的呼吸声。
只是下一瞬,突的一下便被喧嚣的叫声与纷沓的脚步声掩盖住。
沈默脸色微变,掀被下榻,抬手撩开轻纱帷幔,刚披上雪绒狐裘时幼容便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眸,看着立在木架前的沈默,登时清醒了大半,“公主,外面怎么了?”
沈默并未言语,打开门时,魏肃正一脸谨慎的看着院落的拱门。
她问道:“可知出了何事?”
魏肃转身恭声回道:“好像是大庭那边出了事——”
作者有话说:
晋拓洵的剧情线快结束了,我会在完结后写一篇晋拓洵和真正沈默的番外
第70章 计谋
幼容穿戴好衣裳走出来, 便见大庭的方向上空映着明亮的火光,喧嚣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
隐约间,竟还有人哭泣的音。
沈默被冰冷的天冻得暗暗打了个哆嗦, 她搭下眼帘,仔细听了听, 竟觉得这哭声有几分像景王妃的。
淅沥的雪雨还在下着, 青石地面铺了一层水渍, 泛着冬日里的潮湿冷气。
“本宫去看看。”
沈默朝大庭的方向走过去, 魏肃紧随其后, 手掌握在剑柄上, 目光冰冷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景王府今夜乱的很, 最容易让暗中的人钻了空子,他需得贴身保护公主的安危。
“公主, 等等奴婢——”
幼容跑回房里拿了一把纸伞撑开,小跑着过去撑开纸伞遮在沈默的上方。
沈默在经过隔壁的房间时, 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道关着的房门。
景王府如此大的动静,谢勋却毫无反应。
要么是他故意不予理会。
要么——他根本不在!
二十名司卫军站成两排, 腰带佩剑, 跟在沈默身后, 随她一道走过长廊,去往大庭。
大庭外围满了人。
丫鬟与仆从分别跪在左右两侧, 他们膝盖以下全都浸湿在地面的雪雨中, 每个人脸色都盛着惶恐与害怕。
大庭旁侧挨着青松□□处有一处池塘,因是冬日,池塘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即便是百人站在上面, 冰面也不会裂开。
而此时, 冰面上被砸了一个小口子,雪雨坠落在那一方小口里,融入到冰冷的池水中。
沈默眼皮子猛地一跳,一股冷意从脊背直冲而上。
景王妃跪坐在池塘边上,怀里抱着的是仅两岁的小郡主,小小的人儿毫无声息的躺在景王妃的怀里,细小的手臂如垂柳的枯枝搭在地上,往日里那张嬉笑的小脸蛋青紫乍白。
——这是落水而亡!
景王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她耳边越来越远,反而那一日景王妃邀她去悦湘园用膳时,小郡主银铃般的笑声愈发的清晰,就好像在她耳边炸开。
那么小的孩子……
她才两岁啊!
沈默眼睫轻颤间,只觉得眼眶里烫烫的。
“是谁杀了我儿!是谁!”
荣歆双目猩红的瞪着跪在面前的姜管家,一只手臂紧紧的抱着小郡主,一只手揪住姜管家的衣襟,嘶声怒吼:“告诉我,是谁干的!”
姜管家脸色惨白的厉害,他心疼的看了眼死去的小郡主,仓皇道:“回王妃,吕护卫正命人抓杀害小郡主的凶手,王妃先回悦湘园,别冻坏了身子。”
青粿抹着眼泪,跪在荣歆身边,为她撑着一柄纸伞。
小郡主也是她与两位老嬷嬷看着长大的,一个才两岁的孩子掉进结了冰的池塘里,该有多少害怕,多冷。
“王爷呢?!我要找王爷,王爷——”
荣歆抱着小郡主,冲着大庭四处张望嘶吼着,瞧着像是失了神志。
姜管家道:“王妃,王爷一个时辰前出去了,到现在还未回来,老奴已命人去知会王爷了。”
“铃儿…我的铃儿啊……”
寂静的大庭中只有景王妃的哭喊声,撕心裂肺的像是撕扯着所有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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